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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的地板上摇晃。 她手里捧着一卷书,每翻一页,就有涟漪般的沙响。 她看得专注,低垂的头带下一缕随发,随风轻动。 注意到赵强的目光,卓欣然抬起头,他立刻移开视线。 “卓小姐,你在这里坐好久了,不如我进去通知小姐一声?” 卓欣然看一看手表,合书站起来,她步履轻盈,群摆飞过他脚边。 “不用了,我明天再来找她吧。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他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不能擅自离开。赵强盯着她小巧白皙的脚背,退后一步:“我叫人送你。” 第二天卓欣然又来医院,赵强没想到她会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出现,他礼貌而客气地说:“卓小姐,小姐她……” “又在上课?”她自然地接话,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语气惋惜,眼神却灵动。 “怎么天天上课,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吧。” “不如……我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 她摆摆手,抚着裙摆刚要坐下,被赵强叫停。 “怎么了?”她奇怪。 赵强避开她的眼睛:“椅子不干净,早上躺过急救病人。” 她穿的是白裙子,走起路时,裙摆飘摇如同一束盛放的无比干净纯洁的铃兰花。不能脏了。 赵强上下摸口袋,没找到纸巾手帕,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只是这一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忘了。 他抬眸,发现卓欣然还在等着他,她就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赵强来不及多想便径直走过去,弯腰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出一片净土,对上卓欣然讶异的目光,他说:“卓小姐,现在可以坐了。” 卓欣然连续来医院三天,除了第二天有机会跟赵强多说几句话,其他时间,他一概以最简单音节应付她,保证二人无法有更深入交流。 陈蕴清闹她没用,自己给她制造了这么多机会都把握不住。 “不如你就跟萧承好了。”她说。 卓欣然皱起眉头:“不要,我和他只是好朋友。你不要同我妈咪一样乱配对。” 陈蕴清第无数次在内心哀叹,可怜的萧承。 这时候她就想起她同陈迦南亲密时,对方说的话。 他抱着她,嗓音温柔:“阿蕴,谢谢你走到我身边。” 她偶尔会猜想:“如果,如果我没有先表白,我们还会在一起吗,哥哥?” “不知道。” 陈迦南诚实地回答,他吻她的发顶、脸颊、鼻尖。 “阿蕴,我没有预测过未来,我只是从未想过我们会分开,从未想过。” 她早就是他的半条命,刻在骨血,成为本能。 “所以我很庆幸,庆幸你这么乖。” 畎口的廖志雄虽然在明面上老实下来,但背后依然小动作不断,两个堂口只相隔一条街,社团马仔屡屡摩擦,三天两头发生小规模见血冲突,新来的探长蒋怀骏是个不管事的,除了刚上任那几天有点震慑效果,往后众人摸清他两耳不闻窗外的懒政风格后,便不再忌惮他。 廖的举动无疑打破了六丁区的均衡态势,六丁区一时间人心浮动,暗潮涌动。 人人都知道要变天,却不知如何变,谁会做那个天。 陈迦南伤愈期间亦不曾放松警惕,中鸣路一事使他明白,有家贼。 “鸡强,你觉得谁最可疑?” “我不知道。” 赵强神色肃穆,无甚表情地目视前方。 陈迦南的审视从他挪到他身旁,矮他十公分的光仔顿时紧张地一抖。 “光仔,你说?” 光仔吓得冷汗直冒,身体直挺挺不敢动,嘴唇舔了又舔:“南、南哥,我也不知道。” “怕什么,都尿裤子了,”陈迦南凉凉地笑,拿枪管敲敲他肩膀,“自己去处理干净。” 光仔走后,他视线在门内门外的每个人脸上扫视过去。 人心隔肚皮,要是真能把他们的心剖了就好了。 “鸡强,你平日最稳重,你来给我分析一下。” 他点名出题,没有回头看他,赵强的喉头滑动。 “我不……” “你不知道?”寒光射来,砭人肌骨。 屋内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南哥,我跟你两年,从没出现过差错,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反骨仔。”赵强声线紧绷。 “两年?阿标跟我五年,为我中过三枪,至今生死不明;光仔跟我两年半,每一次永勘码头都是他接货,警察若到,第一个被抓就是他;忠叔更久,在我爸手下干够十载,独立门户依然肯帮陈家一把……帮会里这些人,哪一个跟我不够久,但依然有反骨仔,这说明什么?” 他锋利的目光剐过每一张谨小慎微的脸。 “说明这个人够醒目,够犀利,他想要我陈迦南的命。” 陈迦南在楼上训人的时候,陈蕴清正好在楼梯上遇见蒋怀东。 看见对方,二人同时停住脚步,他在一级台阶仰头问她:“伤好了吗?” “你来干嘛?” 他轻浮地扬起唇角:“怎么,不欢迎我来看你?” “不欢迎。” 他看着她严肃漂亮的小脸蛋:“陈蕴清,见到我像见到仇人,你几时变得这么没趣?”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你走吧。” 蒋怀东嘲笑:“谁说我来看你?” 她立刻让开路:“哦,那你请。” 蒋怀东笑意冷下来,他径直经过她身边,她刚要继续下楼,却又被不甘心地折回来的蒋怀东重新拦住。 他明显压抑怒火:“陈蕴清,我再问一遍,伤好了没?” 陈蕴清侧头拿开他的手。 “不管你的事。” “你对我究竟哪来这么重的敌意?” “第一,你侮辱我跟阿欣,第二,你咒我哥哥出事。” 蒋怀东冷笑:“我有讲错吗,他不是出事了吗?这次没死算他命大,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陈蕴清最不能忍受别人说陈迦南,何况还是诅咒他,她气得飞起一脚狠踹他小腿,蒋怀东没防备,痛得呻吟了一声。 她干完坏事就跑,咚咚咚,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臭八婆,不识抬举。蒋怀东神色阴得不像话,他揉一揉腿,重新向楼上走。 几秒钟后,楼梯转角探出本应该离开的少女。 陈蕴清小心翼翼往上瞧,莲步轻移,悄悄跟上去。 蒋怀东去了五楼,走廊的窗台边靠着一个身着风衣的清俊男人,看见他,二人自然地打招呼。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他似乎生病了,宽阔的肩背微微弓着,一只手松松握成拳放在唇上,每一次咳嗽,额前的刘海都会掉落到眼前。 陈蕴清站在下一层台阶,手扒着栏杆偷偷瞧着,这个人有些眼熟。 一个白褂医生紧接着从办公室出来,拿着装药的袋子和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