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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宝 当繁华陷落在铁骑之下,当将士披甲远征, 当盛世终结在我们的时代,当鬼神不再仅仅是传说…… 你是否还会爱我如初? 第1章 第一话·沈眉 第一话·沈眉 娘说,我出生的那个早春,整个长安的桃花一夜间全部绽放,竟都是一片浓郁的紫红。朝霞笼罩下,连河水都是一片绛紫。 那年有道士上表,说紫气降,国运兴,乃是上天福泽苍生之兆。皇上大悦。 娘又说,那个时候的长安,薰风细雨,歌舞升平,一派繁华和乐,融融惬惬。 娘每说起这事,脸上总是浮现一抹安详飘渺的笑意,让她沧桑憔悴的面容上绽放迷人的光彩。我便时常向娘问起过去,只是为了看她那一刹那的容光焕发。 天宝二年,我出生在那个繁华陷落的长安。呱呱落地,底气十足,哭声特别嘹亮,让我守侯在屋外的爹还以为是个小子。 产婆将我送到他老人家手里,说:“老爷大喜,又添千金。”娘在床上愧疚一笑,爹便大笑道:“千金也好,也有巾帼不让须眉者。” 于是我的名字就叫沈眉。 父亲是朝中御史,为人耿直,连皇帝都说:“沈卿松骨鹤风,高琼玉树,可为朝中言官之表率。” 这样的高琼玉树,自然有一个温文娴婉的妻子,那是我娘。 娘姓裴,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美丽的她就像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白牡丹。我的jiejie同她一样,她们静坐着就像一幅画,走动起来,就像一阵带着花香的轻风。 我的童年是在长安城东一座舒适的宅院里度过的。院子有高墙,墙边有垂柳,西南角还有一株大槐树,似乎通天般高。小时候喜欢攀爬,常和府里的小童比着谁能爬到最高。而我总是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那时候,jiejie和嬷嬷总会在树下焦急着叫着我的名字,苦口婆心劝我下来。我站在高高的树枝间往下望,jiejie粉白的裙子随风轻摆像是蝴蝶翩翩的翼。 闹到最后,爹下朝回来,一声叱呵,孩子们纷纷溜下树。爹仰头看我,明明是很生气的,可是看着看着,却又笑了起来,柔声说:“阿眉,站那么高不怕吗?快下来吧。” 爹伸开手,我便欢笑着跳进他的怀里。 我的记忆里,童年的长安是永远都过不完的夏天。庭院里树木森森,绿意盎然,浓密的枝叶遮去了炎热。娘和jiejie穿着轻薄明丽的纱裙,在宽大的席廊下乘凉。蓊郁葱茏的树冠下,是一个个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大水缸,半埋在土里,盖着芭蕉叶。里面的金鱼悠闲自在地游着,尾巴打出珍珠般的水花。 从大槐树的树枝上,可以眺望到墙外的长安。外面小贩的叫卖声特别吸引我们这些孩子。可是娘从不让我出去,她时常忧心忡忡地凝视着我,不住抚摩我的头发。小小的我并不能理解她眼睛里的担忧。 我记得那是六岁那年夏天,夏至那日,下了一整天的暴雨。雨后的傍晚,天边挂起了一到彩虹。我和小童们又计划着爬上那株大槐树,要去看看彩虹跨在哪里。雨后的树干很湿,我爬得很慢,阿辛超过去爬到了顶端。 他开心地叫:“阿眉,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快来啊!” 我说:“我就来……” 就在我说话那刹那,阿辛的身子一晃,从树上跌了下去。 我惊恐地往下望,却没在草地上看到他的踪影。 这时jiejie赶了过来,皱着眉头看我:“阿眉,你怎么又爬上去了,快下来。” 我焦急地说:“姐,阿辛刚才跌下去了!” jiejie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里没有什么阿辛!你快下来,听到了吗?” 我跳了下来,在地上和小树丛里到处找。jiejie问:“你掉了什么东西了吗?” “我找阿辛啊!”我说,“我明明看他跌下来了的。” jiejie瞪着我一言不发。我抬头问树上其他的小童们:“你们看到阿辛跌到哪里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忽然一个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在这。” 我转身看到阿辛,高兴的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总是很冰凉。 我问:“你跌到哪里了?疼不疼?” 阿辛摇头。他怯怯地看了jiejie一眼,jiejie脸色苍白,没看他,而是盯着我。 我说:“这就是阿辛啊。jiejie,你看不见他?” jiejie的脸色更加苍白。 阿辛有点害怕,他抽回手说:“我要回去了。” 我想挽留他们,可是他和其他小童同往常一样钻进了树丛里,然后不见了。 我失望地对jiejie说:“他们都走了。” jiejie紧抿着嘴,转过身去。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她走了过来,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说:“阿眉,你同我来,娘有话要对你说。” “娘。”jiejie忽然担忧地唤了一声。 娘温柔一笑:“她大了,该知道了。” 懵懂的我被娘到带家中祠堂。娘抱我坐在膝上,摸着我的头发,说:“阿眉,你小时候,生过一场很重的病,病得都快要死了。爹和娘当时很害怕,到处求医来救你,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 我惊讶又紧张地注视着娘。 娘一笑,继续说:“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云游的道士。那道士看了你,说你是仙魂凡体,这rou身承受不了,你才重病的。后来他治好了你的病,却告诉我们,你天眼半开,将来定异与常人,将来会为此吃苦,要我们送你随他修行。可是你爹和我都舍不得你啊,就将你留了下来。” 我皱着眉头:“娘,我不懂。” 娘慈爱地笑:“不懂才好。你只要记住一点,以后千万别对外人提起你常见那些小人。只你见得到他们,别人都见不着。” “娘也见不着吗?” “娘也见不着,爹和jiejie也见不着?” “那还有池塘里的绿柳jiejie,柴房里的小顺,还有……”娘脸上的笑已有点挂不住了。 我又把手往祠堂某处一指,“还有二太公。” 娘跳了起来,花容失色地四下张望。 我童音清澈地说:“二太公说他不要米酒,要喝三十年的女儿红。” 娘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浑身发抖。我害怕起来:“娘,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这时爹的声音响起:“夫人,别怕。” 娘见了救星一样扑过去,“吓死我了,家里怎么那么多脏东西?” 我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二太公不悦地拧起两道白眉毛。 爹呵呵一笑,“二祖公生前酷爱陈酿女儿红,人人知晓。我是疏忽了,这就叫下人去打。” 娘哆嗦着,像是一朵被雨打了的花儿,“老爷,那外面的其他东西……” 爹安抚到:“不怕,明日就请僧人来超度便是。” 我奇道:“为什么要超度?” 爹看着我,颇为无奈,“阿眉,刚才那翻话,以后不可再对外人说了。绝对要切记!” “为什么?”我觉得被责备了。 “因为会把别人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