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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非常非常用力地亲了父亲一下:说是亲也行,说是趁机咬了一口也行。 “混小子。”唐栩开怀地笑着,大手伸出去呵儿子的痒。 修衡笑得现出了小白牙。 烟花在夜空交相辉映,至为绮丽的景致之下,是父子天伦之乐。 往这边走来的程询,恰好望见这温馨的一幕,不由莞尔。 修衡看得尽兴之后,一班大人才回到程府,随后,唐栩和修衡道辞回府,约定过两日再来。 程询刚要回内宅,舒明达来了。 落座后,舒明达喝了一口茶,眼神复杂地看着程询:“柳阁老和我上峰为何来程府,你知道原由么?” “知道一些。”程询如实把所知的情况告知好友。 “也就是说,今日种种,你并没出手。” “没有。” 舒明达又喝了一口茶,“那么,你们家老爷子,真挺厉害啊。” “怎么说?”程询问道。 舒明达说:“到这会儿,皇上已将石长青打入诏狱,命锦衣卫问出他到底是受谁唆使,竟然胆敢栽赃诬告当朝重臣。” 程询挑了挑眉,没掩饰自己的意外。 “我只知道起因、结果,你们家老爷子拿出的是怎样的证据,我还不清楚。”舒明达一笑,“但是,这场风波的结局已有定论,你与令尊全不需担心别的——只要皇上有一点点对令尊的怀疑,都不会是连人都不见,就认定石长青诬告。” 程询点头,又道:“我也不明白,等会儿得去问问家父。” . 夜深了,上弦月挂在空中,星光点点。 程询走进正房的小书房,进门的时候,见父亲站在书柜前。书柜门敞着,里面都是公文卷宗。 程清远听得脚步声,问:“有事?” “对。”程询答道,“有些事,我只能猜出个大概,想听您告诉我。” 程清远嗯了一声,取出一个公文袋,回身放到桌案上,落座后,指一指对面的座椅。 程询走过去落座。 程清远双手交叠,道:“石长青找上门来之后,你应该已经详细了解过他的底细。” 程询颔首。 “说来听听。” 程询略一思忖,道:“整个石家,诸事乏善可陈,值得一提的也只有石长青。 “这三二年,我研习书法的时候,是通过管家之口,对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此人颇擅长模仿人的字迹,出手的东西,不是以假乱真,是根本辨不出真伪。他十八、九岁的时候——说起来是十来年前了,有一阵手头拮据,曾以这本事换取银钱。告诉我这些之后,管家一再叮嘱,切勿对外人提及。 “在当年,京城还出过两个与石长青相似的人,一个是善于临摹画作,再一个就是善于做瓷器玉器赝品,手法都是炉火纯青,让人难辨真伪。人们察觉到有过这样两个人的时候,早已时过境迁。” 说到这儿,他笑了,“也是从这两年开始,我娘听我说了这些事,对别人送的画总是存着一份疑心,担心把赝品当真迹。” 程清远也笑了,“的确。” “但是很奇怪,石长青这些过往,出了程家,真的没人知晓,我没听任何亲朋提起过。” 程清远道:“这本就是他引以为耻的事,连杨阁老都不知情。若知情,杨阁老早就让他栽赃陷害一些官员了。我心知肚明,但是没必要宣扬——时机未到。” “眼下,时机已到。”程询轻轻一笑,“您是怎么跟这样一个人有了牵扯的?” 程清远没直接回答:“在内阁,我与杨阁老并非你们看到的一团和气,先帝末年,最大的分歧是景家。他希望次辅做他的应声虫、傀儡,明知有蹊跷的事,也会答应景家,随后推到我手里,让我出面促成。 “我固然不是清廉之辈,却也隐约划出了一条线,越过那条线的事,绝不会沾。说到底,安坐家中时,也要防备祸从天上来。万一被彻查,不至于落得个家族覆灭的下场。 “我总是不肯染指,杨阁老只得自己着手,对我非常不悦。我明知如此,怎么会不防备,安排人长期留意杨府的动静。 “没多久,石长青等三人被杨阁老暗中收拢到门下。到了那种关头,少不得派人千方百计查这三个人的全部底细。眼下只说石长青。收服石长青的下人并非难事,我又与两个字画铺子的老板交情不错,便知道了石长青那一手好本事。” 程询扬眉,唇角缓缓上扬。 程清远似笑非笑的,“我处事的一些手段,你也清楚,光明磊落那一套,都只是偶尔在内阁给别人看的。 “那时候,石长青奉杨阁老的吩咐,开始寻由头接近程府。 “我一面应承着,一面请一个铺子里的掌柜的帮忙,把他年少时出手的部分赝品搜罗到了家中,并找到了人证。” “石长青外放之前,与我来往,逐渐熟稔。等到了地方上,他偶尔写信给我,信件总是很长,探讨学问,议论时政。 “我每封信都回。他专门投我所好,我偶尔也投他所好,话里话外的,流露出很是赏识他的心思。 “收到他给我的第五封信,我看完就知道,不用再复信。 “他很委婉地指出我在公务上的诸多不足之处,说的其实挺有意思,有理有据的。末了他问我,因何如此,是不想竭尽全力地造福万民,还是不认同时下的律法。又说是把我当做至交,才开诚布公地点出我的不足之处。 “他那两个问题,太大了。照常理,我要么回一句不是,要么就要长篇累牍地辩解。若是至交,我自然选择后者。但是问话的人是他,我根本不用答,因为确信,他已给我准备好回信——与我笔迹完全相同的回信。 “过了两个月,我收到了他写给我的第六封信,不出意料,他在信中自说自话,全然是收到我辩解的回信从而义愤填膺的样子。我仍是没理会,他的表面工夫也做足了,便再无往来。 “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的杨阁老,外放两年后,杨阁老把他调回京城,并在明面上将他收为门生,着意提携。 “我一直在等他用那封信要挟或是弹劾我,却没料到,他倒是很沉得住气。” 程询认同地点一点头,“的确,这人眼光长远,城府颇深。不论怎样,做杨家的女婿,不如做杨家的恩人。名或利,在他看来,总能得到一样。” “那个人……”程清远笑了笑,摇了摇头,“官场、家宅之中完全是两个人。” 程询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 石长青这个人,内宅的事弄得不清不楚的:原配故去之后,不急着续弦,让小妾通房服侍着。和杨家闺秀定亲之后,一名通房给他生下了长子,他把通房抬了妾室。 翰林院里每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