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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修衡眉飞色舞的,又亲了程询一下,随后看向程译、程谨,“谢谢二叔父、三叔父。” 那甜甜的笑容、清脆的小声音,让程译、程谨心都要化了。 唐栩却煞风景:“两匹可不成,只小马驹,我就看中了三个。” 程询扬了扬眉,“你要是这样,那我这就派人去请黎王爷。”俩爱马的活土匪到了这儿,一定有的掐。 “……”唐栩面无表情地看着程询。 程询笑出来,不再理会好友,问修衡:“抢人东西,对么?” “不对呀。”修衡笑嘻嘻的,慢条斯理地对他说,“爹爹说,不熟的人,绝对不可以抢人家的东西,什么都不可以抢,抢了就要挨一百军棍的。要是特别亲的人,看到特别特别喜欢的马儿——嗯,只有马儿,可以试着抢一下。因为,我们家的人都很爱马,不会委屈马儿的,马儿到了我们家,过的一定不会比以前差。” 小家伙说了这一大串,轮到程询语凝了:合着人家的家风就是这样,只抢熟人的,会抢的只有好马,越是交情深厚,越要毫不手软。 唐栩看着程询那个拧巴的神色,哈哈大笑。 . 这日,程夫人去了吏部侯尚书府中,盘桓到傍晚方回。 侯夫人与程夫人有多年的交情,早在各自的夫君相识交好之前,便已成为挚友。近年来,两个男人明里在朝堂上吵,暗里仍旧相互帮衬着,两女子只好夫唱妇随,明面上的走动看起来少了些,但交情却是一点儿没变。 昨晚柳阁老、蔚滨奉旨到程府,程夫人多多少少受了点儿惊吓,自然要与老友说道说道。 石长青引发的风波,侯夫人已经梳理清楚来龙去脉,温言道:“你家次辅大人多精呢,早就让我家老爷做好铺垫了。昨日柳阁老在皇上面前仗义执言,正应了次辅的推测,若是他瞒下不提,也没事,我家老爷自会估摸着火候进宫面圣,根本不需后怕。” “怎么会不后怕,朝堂里的大事小情,都赶在这一段日子了。”程夫人叹气,“昨晚我真是吓得手脚发凉,还要强撑着。” 侯夫人不免想到程家长媳,道:“事情的确是出得太多了,一茬接一茬的。你家怡君没事儿吧?正是需要好生安胎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乱了阵脚。” “这个还用你说么?”程夫人笑起来,面上不自觉地现出几分自豪,“那孩子,可比我当年经得起事,什么事都心里有数,但从不会多思多虑,一直是安安稳稳的,再找不到比她更让人放心、省心的孩子了。” “听了这些话,我都要嫉妒你了。”侯夫人拍了拍老友的手,打趣之后,笑道,“知福,也要惜福,就把儿媳妇当女儿一样疼着,等到年岁大了,孝顺的儿媳妇,可比孝顺的儿子更让人顺心。” “那也要看是怎样的人啊。”程夫人笑道,“如果不是打心底喜欢的,明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横竖我也做不出刁难小辈人的事,到老了,儿子儿媳妇不让我待见,大不了沉下心来写字作画看书。至于这打心底喜欢的,当然要当成女儿来疼着,满心巴望着怡君多生几个孩子,往后的年月,我真就什么都不需愁了,只尽心尽力地帮她带孩子,就能消磨余生光景。” 侯夫人由衷地道:“这会儿我可是真妒忌你了。我跟前可没让我这么爱重的儿媳妇。” 程夫人笑道:“你只管妒忌你的,只要好吃好喝地招待我,我就不会生你的气。” 侯夫人轻笑出声,“你啊,跟儿媳妇说话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吧?” “……”程夫人想一想,“就是这样。” “啊?”侯夫人惊讶。 程夫人无奈地道:“阿询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在我跟前少有正儿八经的时候,我跟他说不过五句话,就让他带沟里去了。不管怡君在不在跟前,都是这样。我起初也想为着在外的名声端着点儿,可那混小子哪儿能让我如愿啊,索性歇了那心思,豁出去了。好在我家怡君豁达,遇上我这样没谱的婆婆,倒也受得了。” 侯夫人笑不可支。 傍晚,程夫人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进到内宅,先去静香园看怡君,得知叶先生、徐岩来过,午后离开的,又见儿媳妇神采奕奕的,笑道:“我瞧着,你见到亲友的精气神儿更好,往后就时不时地请亲友过来串门儿吧。”又点一点怡君的额头,“今儿不像前两日,到这时候也没打蔫儿。” “有么?”怡君笑着,“我现在真是稀里糊涂的,一天过去了,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想。” “不用回想,多想想以后的事儿就好。”程夫人眉眼含笑,说起三个儿子的事,“兄弟三个和唐侯爷带着修衡去了马场,晚间要在唐府用饭——到外院的时候,程福跟我说的。你不用等阿询,也不用去请安,由着性子吃喝就是,睡前千万别忘了用羹汤。” 怡君乖顺地点头称是。 程夫人又叮嘱几句,笑容满面地回到正房。 她以为,好心情会伴随自己整日,却没料到,饭后,程清远带给她措手不及而又钝重的打击。 程清远是看着妻子心情不错,才说起自己的打算。再怎样,她是他结发的妻,他说出决定之前,总要顾及她的情绪,若她正心绪低落,他自然不会雪上加霜。 他先告诉她:“过一段日子,我要辞官致仕。你与娘家通信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们一声。” “……”程夫人端坐在大炕上,自意外、震惊迅速转为平静。 他要致仕,也好,日后赋闲在家,过清闲的时日,享受儿孙彩衣娱亲的欢喜,未尝不是好事。 思及此,她点头,和声道:“也好,我记下了。” 程清远见她接受得这样好,满意地笑了,索性顺势道出离京远游的打算:“自先帝、今上到一些朝臣,都是佛法、道法皆信,取两者精髓,修身养性。我亦不例外。以往总是想与高人相对参禅论道,总是忙于俗事,脱不开身。余生将要赋闲在家,便想心愿得偿,寻访如章天师那般的高人。待得皇上恩准致仕之后,便会离家远游。” 程夫人转头,满脸惊诧地看住他。 他笃定地颔首一笑。 程夫人沉思良久,忽的起身下地,趿上缎面绣鞋,急匆匆往内室走去,到了中途却忽然停下,转身看着他。 她脸色已经转为苍白,漆黑的眸子如冬月夜里的清溪,清澈,却透着寒意。程清远看了,不由扬了扬眉。 “你是不是疯了?”出声时,程夫人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你要抛下一家人,去寻访劳什子的高人?” “家中有知行。”程清远虽然意外,语气却是惯有的平静、温和。 “你若是离开,何时回来?” 程清远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