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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师父。后来还有了朋友,还有被他装神弄鬼诓骗的一众客人,还又多了……一只回魂来讨债的厉鬼。 他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念头,不知他那父母是否知道他就是印春水,是否也找他来看过风水,是否也想过要不要认回这个儿子,在看到全城缉捕的悬赏令后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虽然无论是怎样的表情,都与他无关了。 “阿风,你说我们有没有走上全程的一半呢。” “还早得很。” “我以前觉得麓城就很大了,从这头走到那头要耗上一天以上的时间,好玩儿的东西那么多,一直逛一个月都不会腻。每天又会有新的人来到这座城,所以每一天都有变化。只是一座城,就足够我看一辈子的了。而这皇都距离距离麓城这么远,也要大得多,天子脚下的人们是不是要比我们看到的更多、过得也更加开心呢。” “谁知道呢。” 小孩儿的语气极为冷淡敷衍,不知为何,印春水的话又勾起了他不太美好的回忆。 他曾经就住在名为王都的牢笼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开心或者快乐不是因为到了什么地方,而是因为身边有什么人陪伴。不巧的是他生前运气不好,从没见过能让他开心快乐的人。 唯一在意的那一个,带来的回忆……却只有痛苦而已。 邬修筠那种混蛋,就是拿着别人的不开心,让自己开心的混账家伙。 第26章 逆水行舟(三) “真好啊,我也想去看看皇都的样子。” 听着印春水叹息的语气,小孩儿忽然不禁一愣。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不当人太久,百年来少了勾心斗角,他已没有当初那般敏锐。 但有什么……他一直没察觉到的东西,又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 “停车!” 只听他口中猛地传来一声厉吓,印春水还未回过神来,拉车的两匹马却猛地停了下来。震得后头的车厢向上一跳,车轮子都快掉了下来。车内的夏沥连忙掀开帘子,正想要问发生了什么,却见小孩儿不知何时现了人形,正面色发黑地扯着印春水的衣襟。对上夏沥的脸后,冷声说道: “回去。” 夏沥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身上传来一阵无形的力量,将他猛地拍回车厢之内,力量之大让他险些咳出血来。 原来……他还是这么强吗。 另一边,小孩儿扯着印春水的衣领,把他扔到一边的树根旁,撞的他后背一阵生疼。还没来得及抱怨,只听到一声剑鸣,抬起头来的时候,小孩儿手中的宝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和他们初遇之时的情景,还真是有些莫名相像。 “这……这又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你到底又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我不爱吃蒜,生姜倒是还不错……” “别给我装傻!” 认识小孩儿这么久以来,印春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怒吼的模样。 “你此次离开麓城绝不是为了去皇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 “你一次都不曾去过皇都,即便一切顺利到了那里,也没有告御状的途径。如果你的意图当真在此,以你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不与安子仪商量清楚,准备一个万全之策。”小孩儿皱起了眉头:“你利用他的身份骗我,又利用我的存在欺骗安子仪让他安心,以至我们两人都对你的目的没有任何怀疑。” 印春水沉默不语。 “你千方百计的抓来了蔡辉,却不曾细问在他背后之人的身份,是因为你不需要知道了。光我们三人已经很难逃脱,何况加上他一个俘虏,逃脱的可能性更小。所谓逃亡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路上你连半点掩饰自己身份的意图都没有。”小孩儿接着说道:“你是打算来送死的。” 得出答案后,小孩儿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善,面色难看。 “……怎么这样悲观呢,现在连王都都还没见到,怎么就开始念叨着我死不死的事情了?”印春水淡淡地笑了笑:“再说,你不就是最想我死的吗。” 只有这时候,他才该死的像极了邬修筠。 人终有一死,或重愈泰山,或轻于鸿毛。对于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来说死亡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相比起钱府所有人的性命更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心知翎王墓官盗的事情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插手的,他到现在还能安稳的站在“局”中也不过是仗着小孩儿站在他这边、保着他的命而已。如若在麓城接着这样等下去,他最后落得的结局也只是继续这样躲躲闪闪的活着。帮不上安子仪的忙,也救不下印道长,还要看着小孩儿的心情看他是否愿意继续站在自己这边。 这样对他来说,要比死去还要难过。 与其这样,不如最后一搏。 如果他一个人孤身上路,做出一副孤立无援的模样,对方对安家的关注也会减少许多。如果他死了,翎王宝剑的事情也能被解决,钱府被灭满门的事情可以推到他身上,印道长的处境也将不会如此危险。以安子仪的个性,知道自己身死之后也一定会全力保下印道长。而在他背后的安家若打算揭露盗墓和灭门之事,那印道长便是最后的证人,更会竭力保下他的性命。若是打算暗中交易敷衍过去,有印春水这个靶子在先,印道长的罪责洗脱起来也会更加简单。 所以不管怎么算计,都是他印春水死了才最合算啊。 “我命如蜉蝣,生死也只是在那些大人物的一念之间,也只恨没有左右这其中局势的力量。但我想,至少我要把我师父救出来。” “你是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你师父的命?”小孩儿怒不可遏:“你若当真想救你师父,为何不让我去救?” “我们自己的事情,为何要劳烦你?”印春水反问道:“更何况,你救得出人吗?” 小孩儿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的确,对现在的他来说,保住印春水还可以,劫狱的胜算却不足两成。 “即便你有胜算,与那背后所谓的大能对上,最终也是搏命之局。他既然能破你的墓道,挖空你的随葬,又怎会怕与你正面相对。”印春水接着说道:“我师父已经被我连累,我又怎能再连累你和安子仪。” “……愚蠢,如果你死了,你以为还会有人管你师父的生死吗?” “就算我还活着,对他们来说又能有多少利用价值呢。”印春水苦笑道:“先是官盗后灭钱府满门,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敛财。说不定若我当真告了御状,天子反而会觉得我碍事,罪魁祸首则依旧安然无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