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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个寒噤,突然觉得有些冷,五脏六腑疼得厉害。这时依航闯进门来,柳叔下意识起身去迎,却被一脚踹翻在地。随后而至的…… 随后而至的是刘国卿。 两个多月不见,他憔悴了不少。明明我去四平前,他还是个精神的小伙子,今日却是个倦怠的中年人了。 我缓缓坐在床沿上,低垂着双目,只听依航大骂柳叔道:“他妈的,你也跟老子作对!依舸是你主子,我就不是依家少爷吗!” 柳叔哭到脱力,嗫嚅不成调。我累急了,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茫然道:“依航,咱meimei没了……” 依航怔忪道:“啊?啥时候的事儿?” 我摇摇头,不愿多言,呼吸愈发沉重,对他们摆手道:“你们……你们先出去,让我自个儿待会儿。” 刘国卿道:“依舸……” 我抿着嘴唇,无力地再次摆手:“出去,都出去……一会儿就好……” 脚步声起,又关了门,屋里只余我一人。 赤条条的一个人。 我在后悔,后悔极了,时而在想若是不自作主张,不令小妹和宸宸走,她们现在还在乡下雅居活蹦乱跳;时而又想宸宸今年该上学了,她大概不很会英文,去美国读书会比较吃力,其实留在中国也不错……哦,她已经不在了。 我脑海中的时间线出现了混乱,记性还差,总是在为小妹做打算,正做着美梦呢,突然蹦出了念头,才记起刚得的消息。 小妹才多大?她虚岁刚三十。我三十岁的时候遇到了刘国卿,她却已经走完了一生。 她小时候小小的,怯怯的,跟在我后面;我抱起她,给她吃糖,她会先问我吃不吃;晚上唱悠车调,这是她唯一会的满语;她小时候叫我阿珲,长大了叫我哥。 ……我把我的meimei害死了。 头疼极了,身体疼极了,纷杂的情绪在身体中激烈地鼓荡,寻不到出口,全部汇集在小腹,身体却僵硬不能动。我的眼眶是干涩的,视线却模糊,没有眼泪,亦没有了神采。 我好像死了。 …………………………. 熟悉的味道和气息环绕在周围。我松了口气,仿佛躺在蓄满棉花的床垫上,舒适放松。床垫暖如玉,我深呼吸着,每一口都是享受。 忽然气息远去,我不满地呻\吟出声,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刘国卿端着茶杯,蓦地转回头来,与我静默地对视片刻,缓缓来到床前坐好,将我的上半身靠在他身上,一手绕到前方喂我喝水。 我的确渴了,饮满一杯,又饮一杯。喝足之后,刘国卿将面庞埋进我的侧脖颈,用力地吸着气。我死气沉沉地任他摆弄,问道:“其他人呢?” “都去休息了。” 我疑惑地望望窗外明媚的阳光,不确定地说道:“大白天的,休息什么?” “……没什么,他们都比较累。” 我放过这怪异的理由,有些迫不及待地拉过他的手,放在小腹上,叹息道:“若不是他,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 他竟避而不答,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冷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穿了衣裤,身下换了新的床单。我感到奇怪,犹豫着去寻找刘国卿的脸,不放过他一点蛛丝马迹的表情:“不冷。是你给我穿的衣服?床单昨儿刚换的,怎么又换一遍?” 刘国卿咬下牙关,将我揽得更紧,似乎要把我折断:“之前的脏了。” 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惶惶然盯了小腹一会儿,忽然明白了。 “没事儿。”良久,我恍恍惚惚地笑起来,“没事儿……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事儿,”我拼命地寻找借口,“前俩月又是喝酒又是中迷药的,哦,还抽烟……我不是故意的,在四平根本没睡觉的功夫,随时都有战事,必须得抽几根来提神……所以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健康,这样也挺好,是不是?嗯?” 他把手指插\进我的鬓发,仔仔细细地梳理着,一滴眼泪掉下来,打湿了头发,他轻声哽咽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阖上双眼,掩去眼底的伤心和失望,却盖不住语调的凄苦和彷徨:“刘国卿,既然已经这样儿了,不如给我个痛快。” “……” “你有没有……”仿佛在冰冷的水里沉浮,我挣扎出水面换了口气,“你有没有骗我?” 他不说话。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你慢慢和我说,从一开始说,你是……你是怎么打算的?” “……” “你要说实话,你不要骗我……” “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他满目悲凉,如同当众被扒去衣服一样难堪,“我们回春日町,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先把身体养好,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我置若罔闻地为他作补充:“从我们遇见的第一面,你就在算计我,是不是?” “不是,依舸,不是……” 我的眼里点燃了希望的光:“不是?” “不是。” 我想也不是。按照正轨,我们应该在他的就职典礼上进行第一次见面,而不是在那个那个纷乱嘈杂的北市场,不会有小偷,不会有芭蕉树,不会有滂沱夜雨,不会有高粱酒…… 我笑着问他:“那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你是自愿的吗?” “……” 我撇撇嘴:“你们组织真狠心,如果你坚持不愿意,其实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该喜欢还是喜欢……你不用委屈自己的。” 他的胸腔在嗡鸣,肩膀在抖动。 我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我爱你,依舸,我爱你,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不停地吻我,“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唯一算错的,就是我真的爱上了你。 “你们怎么会盯上我呢?” 他回道:“每一个高层的满系官员,都是我们重点遏制的对象,你被分配给了我。” 我抹了把狼藉的脸,说道:“苦了你了。” “我错了,依舸,我们回家去,”他诚挚地发出邀请,“曾经我想当然地将信仰排在一切之前,但我也是人。我可以为了信仰丢弃生命,但是我不能为了信仰而抛弃你。你是我精准的生命中唯一的失误,我愿意将错就错。我们回家吧。” 我笑了一声,面上层层叠叠地湿润:“依航那边怎么办?” “……他是冯虚留给我用来牵制你的下级,”他小心翼翼地瞅我,“我把你带走,他不会说什么。” “我听依航说,是你上头点名要我?” 他说道:“去年日本投降之后,一些资料没来得及焚毁,有一部分落到了我们手中,其中就包括你的研究报告。”他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和你们全美式装备不能比,非常需要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