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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阮谷晃了晃他的手,哄他:“爷爷出来之后你还要照顾他,到时候没精神了怎么办?” 齐燃黑眸在她脸上顿了两秒,“你明天不去学校上自习吗?” “这周末我跟班主任请假了,说家里人生病了。” “那我就睡五分钟。”齐燃拉着阮谷坐下。 他头垫在她腿上,双手抱着胸闭上眼。 阮谷手指贴在他侧身上,轻拍。 凌晨三点半,手术结束。 阮谷推醒齐燃。 齐燃走上前跟医生交谈,阮谷像只小尾巴跟在病床后往病房的方向走。 齐国忠神色安详的躺在病床上,身侧的监控仪器有各种颜色的线条在波动。 阮谷看不懂,但是也隐隐知道在跳、有数字是个好现象。 她手指顺着线条的弧度滑动,松了一口气。 阮谷侧脸贴在齐国忠手背上,喃喃跟他说着话:“齐爷爷,你怎么就生病了呢...你生病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就能早点给你祈福...” 阮谷话还没有说完,化作睡意朦胧的呢喃。 齐燃过了好几个小时后才进病房,他身上带着明显的酒气,一呼一吸压制着暴动的情绪。 阮谷闭着眼睛,不动。 齐燃轻叫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反应,轻声轻脚把她抱到沙发上,盖上薄被。 齐燃坐在刚才阮谷坐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 “来了?”齐国忠醒了,突然开口,中气不足。 齐国忠说话的瞬间,齐燃绷紧的背脊线松缓下来,应了一声,“来了。” 齐国忠状态并不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说了第二句话,“医生怎么说?” “... ...” 齐国忠似乎知道了,他哼笑两声,“算了,我自己的身体我也知道。” 氛围凝滞,压得阮谷喘不过气。 她正要坐起身。 齐国忠又开了口,叫了齐燃一声。 齐燃应了一下。 黑暗里,某些情绪会被无限制的发酵和膨胀。 齐国忠声线很稳很郑重。 “你以后想当职业篮球运动员吧。” “嗯,有这个想法。” “那既然想做,就做最厉害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NBA。” “对,叫NBA,要打球就去那儿打。打出点名堂给中国人争口气,到时候啊再回国打...”齐国忠闲聊着,给齐燃规划着未来大蓝图。 齐燃心情松缓,他哼笑两声:“老爷子,你想这么远干什么?” “该想了,毕竟...看不到了。” 话一出口,病房的氛围又瞬间凝滞。 齐燃压着头不说话。 齐国忠拍了拍他的手,“别想那么多,生死这种东西早就看开了,没什么大不了了,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到时候了,只是吧,有些遗憾。” “哪里遗憾?” “活不到看见中国成为第一强国,活不到看见日本道歉。”齐国忠侧头看他一眼,“还遗憾我看不见你为国争光的那一天。” “能看见的...能。”齐燃头埋在齐国忠身侧,嗓音打颤。 阮谷睁眼,眼底水光闪烁。 眼泪顺着她侧脸无声滑落,浸出深色的印迹。 齐国忠:“我想睡一会儿,给我背背‘四个全面’听吧。” “嗯,好。” “能背得?” “‘中国梦’我也能背,你都没考过...” 齐国忠笑笑:“那就顺道一起背了吧,我想听。” 阮谷在‘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背诵声中又睡着了。 早上五点的时候,阮谷醒了再也睡不着。 她看了一眼趴在病床边睡觉的齐燃,轻声轻脚走过去,压在他手下有一张放弃有创抢救的同意书。 阮谷彻底清醒过来。 早上七点钟,陆陆续续有人赶到病房。 从外地赶回来的齐于和徐丽,穿着绿色军装红着双眼的男人,穿着得体西装神情沉重的中年男人... ... 挤挤攘攘的,把病房堵得水泄不通。 齐国忠又醒了几次,他跟人闲聊,脸上找不到一丝痛楚和悲伤,就好像是在拉家常一样自在又随意。 “听说你家小子今年进部队了?” “现在生活条件太好了,这臭小子躁得很,扔他进去训几年。” ... “你小子,现在小金库不藏鞋底了?” “现在都是21世纪了,还藏什么鞋底,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 “没想到比起当兵,你还真适合搞政治。” “老爷子,反正都是为国家服务,殊途同归。” 上午八点,阳光铺展开,从缝隙抢着挤进房间。 卷着金边的输液袋、反光的监控屏幕、灼着烈日的五角星,有种莫名圣洁又神圣的仪式感。 齐国忠目光温和的扫过面前站的人,他们是他亲眼看着从一个皮实捣蛋的臭小子成长为今天的国家栋梁... 欣慰又有成就感。 齐国忠示意齐燃把他的病床调起来。 齐国忠倚靠在病床上,“以后啊,中国就拜托你们了。” “党也拜托你们了。” “人民也拜托你们了。” “我见不到的那天,你们一定要见到,到时候别忘了给我这个糟老头子烧点纸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 齐国忠话音一落,围站着的几十男人失声痛哭,像小孩儿失去了亲爱的玩具,像十年如一日努力的运动员与金牌失之交臂。 阮谷也一直哭,止不住的... 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间,阮谷看着特别可怜,鼻头眼眶红彤彤的一片。 齐国忠瞧她一眼朝她招手。 阮谷走过去,轻握住他的手,“爷爷。” “阮阮啊,别哭,没什么好伤心的,爷爷这一生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一辈子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现在也算是完美收尾了。”齐国忠慈祥摸了摸阮谷的头,目光温和,“你给我做了那么多衣服,我都还没怎么来得及穿,浪费了,所以,爷爷想问问阮阮。” “您说。” “还记得你给我做的紫色缎褂吗?” “记得。” “我想把它当做寿衣。” 死亡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阮谷顿了半晌,才艰难的挤出一个‘好’。 齐国忠弯了弯唇,脸上挤出岁月的褶子。 他又看了一眼齐燃:“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齐燃通红着眼点头。 “那就行了,行了。”齐国忠闭上眼睛,纯白色的睫羽像是羽毛扇。 说话太多了,齐国忠精力耗尽,“我累了,躺一会儿,放国歌给我听吧。” 激情昂扬的声音从老式收音机传来。 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