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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说到这儿就停下了,没有和谢棠说那封信上具体的内容。只是道:“去哄哄宾之,让他开心些。宾之在别人面前定是会掩盖住一切痛苦。可堵不如疏,他忍着忍着,迟早会出事的。你且去慰他欢颜,让他宽心些。” 刑楚卿是李东阳很欣赏的一个年轻人,如今折在了扬州。老师定是会极其难过!可是这件事情只会被压下,因为国母和储君不能有被皇帝抄家灭族的母族! 因此陛下只会压下这件事,而那些年轻人的死亡,也不过是落日余晖后的最后一抹残红。除了他们至亲至近的人外,无人关心。 谢迁的心有些抽搐,内心的寒凉让他不禁生出一丝退意。官场之上,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祖父。”谢棠看着谢迁走神,眼中空洞的厉害。心中发紧地喊了一声谢迁。“祖父,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迁听到了这一声呼唤,回过神看着自家年轻的孙儿。忽然想要杀死刚才心生退意的自己。 不行,自己的布局还不够。护不住谢家子孙。如果他在谢家年轻一代尚未有人占据三品以上的官职之前退位。那么谢家儿郎谁来维护?他的正儿,丕儿和棠儿怎么办?他们在自己的政敌的攻忓之下可能够活下来?还有那些惨死在扬州盐场的孩子们,若没有他们这些老人家愿意查明真相。还有谁能够还给他们一片天理昭昭,浩然正义? 29、第 29 章 休沐日 谢棠骑着一匹墨色的鞑靼马,带着礼物前往李府。 这礼物是由娘亲杨氏准备的搁了十年的洒金宣,用来给老师作画。还有蜀地的锦缎给师母裁衣,宣府的烈酒给好酒的师兄。这样的面面俱到展现的是一片慈母心肠。 李府的大管家迎了过来,为谢棠挽着缰绳。对他道:“公子,老爷在清风水榭。” 谢棠道:“知道了,楚叔。” 平安和留在京里的小厮喜乐拿着礼物跟在谢棠后面。在谢棠拿着装着洒金宣的盒子进了清风水榭后,平安和喜乐两个人拿着礼物去找李家的管事,给了赏钱后由这个管事把礼物送给李家的各个主子。 谢棠本以为水榭里只有师傅一个人,还没进去就笑道:“师傅,我回来了!” 屋内的几人听到这生清润的少年音,都眼中带着打趣看向正在和韩文下棋的李东阳。李东阳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快点进来!” 谢棠捧着盒子往里走,边走边道:“师傅,我娘给您准备了洒金宣,搁了十年,画画很是……”不错两个字还没有出口,他就已经进来看到三四位在祖父寿宴上见到过的老大人。 尴尬弥漫在心头。 李东阳饶有兴致地看了自家素来八风不动的小弟子脸色涨红的样子,在刘健咳嗽了好几声后才回过神道:“好不给几位大人行礼。” 谢棠突然回过神,忙放下了手中的木盒。道:“学生见过王老大人,刘大人,韩大人。” 王恕素来刚介,是个连皇帝都敢上奏折骂的狠人。可他对年轻人就很和蔼。他笑道:“你挺不错的。”从腰上摘下了一块玉佩,递给谢棠:“送你的,见面礼。算是祝你得中小三元。”谢棠看到王恕递过来的是一块极其贵重的玚玉。玚玉乃是祭祀之玉,王老大人三朝元老,自己是听过祖父说过今上登基后赐过老大人一块玚玉的。如此贵重的御赐之物,他怎好收下? “王老大人。”谢棠道:“此物贵重至极,棠己身浅陋,不可得也。多谢老大人厚爱,然则此物棠不可收。”王恕道:“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拿不得?”谢棠本想推辞,却听李东阳道:“棠儿,还不快点谢谢王老大人。” 谢棠不知李东阳有何用意。但是他既然让自己拿一着,自己就只好收了。笑道:“多谢王老大人厚爱。” 王恕此时对刘健和韩文道:“我都拿出这样的礼物了!你们还不出点血?”刘健拿出一对儿青玉蝉道:“拿去玩儿吧。”又对王恕道:“老大人,这不是我不喜欢这孩子。我可是在这孩子回京后就给他家里送了整整了一盒子元好问的好画!” 王恕笑道:“知道你们刘李谢三个人快好成一个了。坊间是怎么说的来着?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李东阳笑着捻起一颗黑子道:“韩文呢?也没什么表示?”韩文道:“不是吧?你们这师徒两个,一个刚坑走我半斤好茶,另一个就来找我要见面礼了?” 李东阳道:“可不是,我也不要你别的。就把你家珍藏的那个小玉算盘给我家弟子就行。”韩文咬牙切齿道:“你还说就行!那可是紫玉小算盘!我珍藏的小算盘之一!” 谢棠道:“既是韩大人珍爱之物,那棠真好让韩大人为我割爱?不如……”谢棠还没有说完,韩文就打断他的话:“你若是能够回答的了我的问题,别说玉算盘,就是犀角算盘,点翠算盘我也给你!” 所以,为什么犀角和价值千金的点翠不去做首饰和印章,而是拿来做算盘啊?韩大人这是什么癖好? 韩文看谢棠表情严肃地很,不禁起了打趣的心思。他倒是想看看这张和谢于乔年轻的时候相似的脸破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于是他笑道:“我问你,如今大地主避税,漏报人头。朝廷当如何?” 谢棠本以为这位韩大人会问一些什么之乎者也的道德文章,或是骈四俪六的绣口词章。却没想到这位韩大人竟然是直接问他朝政,问的还是这么棘手的问题。 世家与寒门之争,实则土地之争。谢棠本想含糊过去,可是他脑海里浮现了昨晚祖父和他讲的白握瑜大儒的弟子和邢孟词惨死江南盐场的事情。忽然心中有了一股子少年意气,他认真地盯着韩文,问道:“韩大人有王介甫之心乎?” 王安石变法,也是为了土地税。谢棠的办法竟是变法!几位老大人经过大风大浪,变法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想过。如今听了谢棠的提起王介甫,倒是有了几分意思。 谢棠是后世之人,深知万历朝张居正变法的下场。因此他问,韩文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韩文本是抱着开玩笑的意思问了这个问题,如今见这个少年人如此严肃问他,也不自觉地收了嬉笑之心。他道:“王文公的结局,太过惨烈些了。” 谢棠知道,这是不想变法的意思了。于是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