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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 他不是疯了吧?李明远想,他拿来勾引蛮子和细作上钩的饵,竟然是当今皇帝的印信,或者说……当今皇帝。 饶是世子爷这混吃混喝的闲散贵胄,如今都觉得这个天下有些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他在这儿忙活了一晚上,憋火憋气被人到处牵着遛,查了一溜儿的细作,其实他身边站着的这个才是真正的细作头子吧? 秦风分明看懂了他眼中的惊异,微微一笑,仿佛无边夜色都在他一笑里化成了婉转而唱的悠扬词曲。 李明远的脸白了三分,恍惚之中明白里秦风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他。 却隐隐了然了几分,他说,他不曾身不由己。 浓郁的夜色里忽然闪过隐约的人影,藏在暗处的两个人突然叽哩咕噜地出声交谈起来,语气竟然又隐隐约约的欣喜。 李明远一愣,立刻去看秦风,下意识就要出手,却被秦风先动一步,反手制约了回去。 秦风武功无疑是好的,李明远在他手下从来没有讨到过什么便宜,此时手腕被人拧住,怒意顿起,反应迅速地与秦风见招拆招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十招之内见真章。 李明远虽然怒在心头,影响了沉稳之势,却不得不承认,此时气定神闲的秦风,无疑更胜了一筹。 秦风唇语道:“世子爷急什么?” 李明远暗暗用着气劲,并不开口。 秦风又道:“既然来了,就等到该走的时候再走吧。” 怕是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李明远眉头一拧,就要挣脱,谁想他心里的嘀咕没完,就听背后骤起兵刃出窍之声。 两人拆招的动作想必是惊动了人。 两人双双回头。 八双眼睛十六个窟窿逐一相对,彼此囫囵圈地把对方认了个分明。 蛮人额尔德木图李明远还能认得出,而那个不认识的,此时确认出了他:“肃亲王世子?秦九爷?” 秦风被点了名,凉凉回眸看他一眼,应声招呼道:“尚老板。”仿佛真的是意外相遇的旧相识。 此人正是尚云间。 此时他脸色有几分青白,在秦风与李明远面容间大量一个来回,皮笑rou不笑:“世子爷和秦老板好雅兴,夜黑风高在此赏景吗?” 秦风点头:“正是。” 李明远:“……” 尚云间:“……” 这敷衍真没诚意。 尚云间怒道:“秦老板!今日署里可没传您的差事。” 秦风一掀眼皮:“似乎,也没传尚老板你的。” 他眼神一转,将目光挪到一直不发一言的额尔都木图身上:“怎么,尚老板这么迫不及待的招待贵客,等到天亮都不行?” ☆、第26章 寥落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说玄宗。 做皇帝是个什么滋味儿呢? 普天之下,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说的出了。 真知道的不会说,假知道的不能说——痴心妄想地失心疯了,才会天天去想做皇帝什么滋味。 前殿一轮月明,宫外歌舞升平的是另一个天地,而内宫之中,秋寒露重,当今圣上、皇帝陛下李煦露出了一许上了年纪之人的疲惫之色。他点灯耗油地批过了今天呈上来的如山奏折,揉着眉头晃神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做皇帝的滋味儿。 曾经年少,身为皇子,尊贵无匹,也曾打马过京华,有过那今宵不知酒醒何处的肆意风流。 那是一双弟妹都还是不知世事的年纪,那时肃亲王李熹还是个一天不惹事儿就浑身难受的半大小子,天天要自己和母后想着办法在父皇面前说和,才能面一丁点儿的罚处;那时平阳公主还未出阁,虽是迷倒天下男子的二八佳人,气势却不输龙子皇孙,母后天天琢磨着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消受他将门虎女小妹的“美人恩”。 天家富贵,说到底也不过父母高堂兄弟姐妹,每个人都高兴,日子过的就祥和,而彼时,那些争斗那些攻心之计,都还遥远的像是史书里的演绎,只在字里行间露出隐约的一点儿狰狞的端倪…… 如今,兄妹天人永隔,兄弟面和心不和。 金口玉言,九五至尊,却再找不回旧年手足扶持的那些想起来就会不由自主微笑的往昔。 李煦一时眼神迷茫,不由顿了顿朱笔,在熟宣上点了一个拇指肚儿大的印记。 身后的太监总管高才敏锐地瞧见了李煦瞬间的走神儿,前行半步,低声道:“万岁,天儿晚了,歇息吧。” 李煦被这一声惊醒一样,一手团了宣纸,另一手无言撂了朱笔,并不接高才歇息的话头儿,只问:“什么时候了?” 高才瞧瞧外面天色,道:“回万岁爷,该打更了。” 李煦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起身往殿门走。 高才以为他要出去,连忙跟上,准备摆驾。 谁知李煦走到门口,就这么停住了,借着夜色瞧那并非满月的秋月。 高才“哎呦”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胖豚鼠一样,连忙咋咋唬唬地招呼人递来外衣,亲手给李煦披上:“万岁,秋风硬,您这么吹着,当心龙体啊。” 李煦拢了一把外衣,把高才一惊一乍的嘱咐当耳边风:“明迅呢?他那边有消息回来么?” 李明迅就是皇长子。 高才知道李煦问的是蛮族的事儿,事涉朝政,他只能斟酌着说:“回万岁爷,皇长子已经成年,去年就已经搬到宫外了,这时候,宫门已经下钥了,怕是没有急事儿,不会进宫来回了。” 李煦恍然大悟一样地点点头:“哦,是这个道理,朕糊涂了……” 蛮子是几朝皇帝处心积虑地养出的祸患,一代推一代,终于到了快要推不下去的时候,然而李煦受过蛮子公主的种种“惊吓”,明知对待蛮子,怀柔放松釜底抽薪才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总是在犹豫。 蛮人的事在他在位的时候解决了,固然一劳永逸,但问题是怎么解决? 自他弟弟肃亲王李熹二十年前回朝不再挂帅,朝中武将凋零,无将可用是无比的尴尬,李煦是知道的。 李熹不再上战场,固然有太后一哭的功劳,但是疑心才是症结。 李熹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务正业吃喝玩乐,尽职尽责地做着闲散王爷败家子儿,李煦也再不曾左右过。 二十年前阵前一封暗奏,得到消息的不只是李熹一个人,后来的发展,却是让兄弟两人疑根深种。 武将方面,肃亲王确实是个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