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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茗的心一下子凉了个透透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牙关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正僵直着身体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回头看,谁知眼角的余光一瞥,便见一只恍若美玉雕成的、苍白的手缓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鬼大爷,小的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看美人了还不行吗,呜呜呜你放过我吧......”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史湘茗小同学哭成了个泪人,眼泪汪汪的哭诉着,委屈的不得了。却听到后面传来轻轻的一声笑,那声音很是好听,却颇为熟悉的样子。 “怎么,就把你吓到如此模样了?” 史湘茗僵硬着缓缓回头,做好了迎接一张惨白且披头散发的鬼脸的准备——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那眼中余波只是微微一转,便生生的转出万千种风情,简直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史湘茗愣愣地看着他,又愣愣地扭头去看桌上的画卷,不可思议道:“这画......成精了?”毕竟,哪有正常人在这三更半夜会到别人家来做客,且不待和主人说一声? 只可惜,阎王爷他根本就不算人。 在史湘茗小同学的逻辑里,自己正专心致志看这画呢,突然阴风四起,画中的美人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了。这说明什么? 必须是这画吸收了天地灵气,活生生给造出了个画精嘛! 阎王爷扫了他一眼,自在地找了把椅子坐了,支着下巴看他傻呆呆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只觉得颇为有趣。 这凡人,果真是有意思。 史湘茗上次只是看了,却未曾伸手摸过,一直觉得颇为后悔。此刻眼见这个美人又俏生生站在眼前,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口中喃喃道:“这位画精大爷,若是冒犯了实在对不起。只是,您可否让我摸一摸?” 说罢,他见那美人毫无反对的意思,只是用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登时心头大喜,毫不客气地就上手了。 手下的触感恍若是上等的丝绸,柔滑到不可思议。史湘茗摸着摸着也觉得颇为神奇,不由得道:“原来这种精怪也有人的体温......”可见有的野史,实在是信不得。 阎王任他在脸上施为,忽的展唇笑道:“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史湘茗吓得一哆嗦,可是手还是坚定地覆在他面上不肯离开:“怕!”他道,“但是不是有一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史湘茗就算是要死,也一定要死在美人手里不可!” 阎王显然也被他的豪言壮语惊了惊,半晌意味深长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笑意愈发浓了。 “你也不必死,”他慢慢道,“你只需,陪本座做一件事就好。” 他的语调微扬,似乎带了些刻意引诱的意味,那磁性的声音让史湘茗的脖子上都起了一层小疙瘩。他心里一瞬间想起书中吸人精气的妖,登时涨红了一张脸,脑中转过许多不可描述的想法,却还是坚定地点头。 “好。” 既然对方是这样一个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己赚了吧。哪怕以身相许也不亏啊! 片刻后,史湘茗开始深深质疑自己这个想法,并且怀疑自己在说此话时智商严重不在线。 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温香软玉被翻红浪,这位大爷,当着他的面召唤出了一堆鬼魂,开始给他现场演鬼片! 现场! 鬼片! 现在这年头,妖精和鬼怪的关系都这么好了吗? 史湘茗觉着,自己很有必要去死一死。 而此时此刻,想要去死一死的,绝对不止他一人。 白雾袅袅的池子中,贾琅气喘吁吁地趴伏在岸边,原本颜色浅淡的嘴唇被蹂躏成了艳红,心头颇为悲愤。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这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了。 彼时二人本正在闭了眼享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便忽然听闻水溶淡淡道:“母妃这几日,准备把我的亲事定下来了。” 贾琅的心头蓦地一跳,一瞬间升腾起了强烈的不安来,面上却还强力维持着,笑道:“这不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水溶也老大不小了,如今二十三,早已年满弱冠。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十七八也该成家了,更别说他贵为北静王世子,生的又俊美,不知有多少人家挤破了脑袋想将女儿嫁入他家呢。 水溶定定看着他,眼中似乎有些失望的意味。 “阿柒,你果真觉得这是好事?” 他的神色颇有些委屈,让贾琅一愣,一时再也说不出那般口是心非的话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好事。 不仅不觉得,他甚至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泡在了盐水里,密密麻麻的疼痛与酸涩。只是这种感觉着实太过陌生,他甚至不敢往下深想,深怕再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纵使如此,他也,他也...... 久久未等到他的回答,水溶似乎也心冷了。他裹了袍子站起身来,一言不发便出了池子往外走。这一下子倒真是把贾琅吓住了,他望着那人匆忙离去的身影,一时也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了,忙上前一把拉住了那人的衣角。 水溶的身影顿住了,站在原地,却也不曾回头看他。 “水溶......”半晌后,身后那人方才颤抖着声道,“你这是在逼我。” 那神仙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只静静地听着。 贾琅拽着他的衣角,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甚至连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他轻声道:“水溶,我前世,从未喜欢上过任何一个人。”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他拖着那样一副羸弱的身体,指不定哪天便一病去了。倘若如此,岂不是会给真心爱他的人,带来莫大的伤害? 与其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莫相识。 今世他终于有了健康的、可以毫无顾忌又跑又跳的身体,可心底里那一点不安却从未散去。更何况水溶是个神仙,不老的神仙。而他只是个凡人,注定要经历生老病死经历容颜衰落之时——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所以即使想清楚了,也要将这种危险的想法藏在脑海最深的地方。 在今日之前,贾琅一直便是这样想的。 可是若眼睁睁看着这人另属他人,贾琅却又做不到,像是有万千根丝线缠绕在心上,离的距离一远便密密麻麻的疼。所以他鼓起勇气,去尝试自己原先一直不敢尝试的东西—— “水溶,”他紧紧地抓着那人的衣襟,一字一顿道,“你听着,我心悦你。” 水溶的身体猛烈的一颤,随即像是要转过身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