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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噎道:“哥,你从来也不曾这样打过我,你怎麽能让他们这样打我,哥,他们这些人都欺负我,你就不管了吗?你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哭著哭著愈觉委屈得简直没边没沿了,没处赖也非要赖出一个人来,他心中不恨别人偏恨那王兆鸿,就逮著不放强攀扯出来,打定主意要惹他哥心疼,於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嚷起来:“哥,你偏心,你偏心,你怎为了一个外人这般打我!那姓王的算个什麽东西,你听他说我,怎就能信,你就不信你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弟弟了吗?你怎让他们这样打我,哥,你偏心,你今天偏心外人!” 宗瑭见他一身的伤,单薄小衣裤上已是血迹斑斑,虽然心里清楚宗瑞那点小算盘,知道他这就叫坐地耍赖,可终究还是心疼自己亲弟弟,沈著面孔,手中鞭却不再往下打了,暗暗寻思起来,也不知那彭天虎到底是个什麽角色,怎麽就将我这原本好好的小胞弟痴迷成这般模样。想来我这小弟一向不是玩物丧志的人,何时这样为过谁?如今怎偏为了一个粗野汉子弄成这样?我这小弟若论起来,只除了这一件毛病,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如何能被一个山中粗野汉子耽误终身。 常言道,溺爱偏心,宗瑭这样的人物,如何能不明事理,知晓此事全是自己小弟不对,但虽明白是非,却难免还是偏心。此番如此动怒,宗瑭并非为了那素不相识的彭天虎身遭多少苦难,其实都只是对他自己的这个弟弟恨铁不成钢罢了。宗瑞那是宗瑭从咿呀学语一天天看大的,就像那父母看子女,一处优点也放大成万般好处了,即便是真是个祸害,那也是亲身自养的祸害,怎能舍得让别人动一根指头。 现在听宗瑞哭得惨,又见他已是一身伤,虽怒气不息,却别不过心疼,也就不再打了,训斥几句,安排亲随将宗瑞看管在一处院子里闭门思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出院门。亲随照办,架了宗瑞下去。宗瑭思前想後,在居室里来回踱步,过了好半响,叹了口气,叫过一个内侍,让他去宣过太医给宗瑞仔细治伤。坐了一会儿,又叫来王陵、朱绍,询问事情始末。这二人不敢隐瞒,详细讲述。 隔日听闻彭天虎好转,出於礼节和对王兆鸿的一份情面,宗瑭就一早先去寻了王兆鸿,和他一起前来探望。 进了跨院,隔著一段距离就听见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堆大小太监都跑出来挤在门口,一个个苦瓜瘪茄子相似,没人敢进去。看见宗瑭过来,全都跪倒叩拜,宗瑭让他们都先退到一边,和王兆鸿来到门前,门一开,见出来的是查妥郎。查妥郎跪下给王爷磕头,给自家主人见礼,请他们坐下,要献茶。王兆鸿心里焦灼,好生惦念这个兄弟到底如何了,也不坐,迈步匆匆就来到里屋,宗瑭也跟著进来,让几名贴身侍卫停步帷幔之外。查妥郎随後也来,站在自己主人身後不言语。 彭天虎正在床上靠著,身上多是些皮rou伤,没伤筋骨,只是手脚指头都让那些龟子使签子扎坏了,一时下地走动不方便,还有就是下体伤得严重。他正与查妥郎说话,要问明白他和自己王大哥两个怎麽到这小王八的府里了,连声怒喝要抄家夥同那王八羔子拼命。查妥郎同他打小就认识,当年彭天虎被王兆鸿集合绿林众弟兄所救,曾在大王庄上住了好一阵子,查妥郎那时候也不大,比彭天虎只大那麽两岁,两个小孩儿常在一块儿堆玩耍,彭天虎小时候就特别憨直,虎头虎脑,查妥郎同他相交一直很好。现如今见他身遭此难,受此奇耻大辱,心中甚是同情愤慨,可又不好立刻对他讲明自家主人同那唐王爷之间渊源,生怕刺激彭天虎,只想先劝慰他调养一段时日恢复身体。彭天虎将那些瞅见就烦的大小太监尽数赶了出去,只和查妥郎一起,二人正说著,忽听见窗外齐呼千岁。彭天虎只道又是那小jian王要来折磨他,恨怒欲狂,发了疯般,也忘了身上有伤,就要寻家夥式拼命。若是平时,查妥郎如何能按得住他,只可怜彭天虎这些日子连续服用绵绵散,力气尚未恢复,查妥郎强劝下他,起身去迎。 见了王兆鸿,彭天虎愣怔了似的,双目含泪亦不自觉,连声唤:“大哥,大哥,虎子只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姐夫和众位兄弟,大哥,真的是你?你怎麽来的?”说著话万般激动,挣身要扑到近前。 王兆鸿连忙使手扶住,见彭天虎形容憔悴,人也比印象中瘦了好多,体无完肤,又一扶住他双手一看,十指具都伤痕累累,不必眼见便可知身上其余处又该是何种惨状,心中甚是惨切,也是双目含泪,颤声道:“兄弟!”再也说不出话来。 宗瑭因知此人正是惹得自己宝贝弟弟神魂颠倒的那一位,当下留心细看,举目观瞧,见果然是好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魁伟,背阔三停,臂膀浑如架海金梁般晃一晃拔山举鼎,虎背狼腰,一身虬结肌rou运一运力气便似隆起丘陵,天生披挂雄武铠甲相似,真如金刚大力神临凡,虽说是让自己那个弟弟囚禁折辱半年余,难免憔悴消瘦,但一双虎目灼灼如炬,犹如山中猛虎神威野性不减分毫。宗瑭见了,暗地里便想,此人果真是天下难寻了。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手段,此人竟能熬得住半年丝毫不屈服,当真称得起铁骨铮铮。宗瑭心中念转,表面不动声色,见他二人兄弟重逢情切,一时也不好插言。 待到王兆鸿缓过神与他介绍,刚提到:“这是当今二皇子唐王千……”话未完,彭天虎冲冲大怒,啐道:“我呸,狗屁王爷,王爷都是些鸟人王八蛋!” 王兆鸿试图劝解,忙道:“兄弟,二王爷并不是那样人。” 彭天虎道:“大哥,这人是谁?什麽鸟二荒唐皇子不皇子,与那小王八蛋有关系没有?若有关系,一定也是个大王八蛋!哥哥,那小王八蛋竟敢日我,真他娘的,凡是与那龟孙子沾边的,指定没一个好东西,老子一概只管抄刀与他相论一二!” 宗瑭也真是头一回被人骂出这些话来,只得道:“壮士,壮士先请息怒,此事确实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无理,真是杀了他也难消壮士心头之恨。壮士,我那弟弟,自幼生长在宫里,娇惯成性,一点事理也不明白,他年纪小,又是让我一向偏爱惯了,才闯下今日大祸。我这个弟弟太不成器,我先在这里与他赔个礼,壮士放心,这个无耻的小奴才,我一定严加教训。” 彭天虎听了,心中愈气,发作起来,冲宗瑭道:“放心个屁!我看他娘的你这就是放屁!那个小杂种活该一刀宰了干净,二爷管你们什麽王爷不王爷,只当是一窝王八蛋,那小畜生现在哪……” 未骂完,被王兆鸿死活拦住了。王兆鸿双目通红,痛苦万状,只道:“兄弟,兄弟,唉,你只管来骂你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