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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麦茫茫很容易生气,顾臻哄着她说:“以后我一惹你生气,就捏一下你的耳垂,像开关似的,代表我说,我错 了。” 麦茫茫微怔,被顾臻强行背到身上,他单手撑开黑色的雨伞,递她手里:“拿着。” 顾臻重新扶稳她的腿,没走几步,他轻笑:“别那么用力。” 顾臻的手放的位置很绅士,但是麦茫茫太过僵硬,拗着既不和他太近、又不会失去平衡的姿势,掐着他的肩膀,多用了力 气,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他提醒,她才放松点,一手撑伞,一手勾他的脖子,顾臻走得稳而慢,道路偏僻狭窄,长长地延伸。 麦茫茫警醒道:“这里是市委,会被人看到。” 顾臻不甚在意:“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你不需要顾及影响吗?万一别人觉得我们有什么......” 顾臻反问:“我们没什么吗?” “当然没有。” 他平淡道:“那你更不用担心了。” 麦茫茫无言以对。虽然她不愿让人误会,但毕竟这里的人她又不认识,皇帝不急太监急。 四下安静,只有雨淅沥沥地下,既清脆也寂寥。 安静不是她在美国独居时,空荡的那种静,是宁静的静。麦茫茫的呼吸渐和缓,垂下头,靠在他的颈侧,朦朦地睡着了。 因疼痛转醒,麦茫茫贴在顾臻的背上,汲取温融的暖,他卡着伞,拍了拍她:“你继续睡,到了医院我叫醒你。” “不想睡。” 她带着鼻音,像孩子唱反调,顾臻侧脸:“那你想怎么样?” 他眼里有点纵容的笑意,看得麦茫茫生出错觉。 麦茫茫捂着他的眼睛,推回去:“看路。” 她意识到这动作很亲密,但总比不过她的心贴着他的背脊那么亲密。 “你的手真凉。” 麦茫茫抽了口气。 顾臻问:“很疼?你今天吃晚饭了吗?” “没有。” 他皱眉:“......我以为你在美国已经锻炼出来了。” “什么?” “独立生活能力。” 麦茫茫反唇相讥:“如果我没有独立生活能力,十年来是靠你养活吗?” 这个话题的敏感程度,撕扯着安宁的气氛。 顾臻沉默几秒:“独立生活也分很多种方式。” 到了停车场,麦茫茫坐进副驾驶:“我周一有会,我要回去准备,吃药就可以,送我回家,谢谢。” 顾臻完全不听她的,控着方向盘,开出市委,朝另一个方向,态度坚决:“你的情况很严重,去医院。” 麦茫茫丝毫不怵,她在实验室是主导的,他却一次次忽略她的意见:“我不去,停车。” 前头有红绿灯,顾臻刹车:“你要和自己过不去是吗?还是,你只想和我过不去?” 麦茫茫整张脸惨白的,顾臻见着她的三四次,都是这样。任性到极点。 “不要你管。” 又是这句,顾臻冷冷道:“你不要在我面前疼,我就不会管。” 麦茫茫一窒:“你觉得是我故意博你同情?” 她心里也憋着气,总是以弱者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难道她会愿意吗?既然他可以十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又凭什么指 点她的生活。 麦茫茫打开车门:“我不会在你面前。” 暴雨未歇,泼泼洒洒,麦茫茫一只脚已经跨出去,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小腿,她并不是作势,姿态决绝。 顾臻拉住她的手。 噼啪的声响,混杂着车后的鸣笛,雨刷停摆,雨水落在前窗玻璃,倾泻似的,视界不能分辨,模糊成墨色,只有一两点 光,无从回绕。 顾臻慢慢握紧,看着她,低声开口:“是我,没有办法放心你。” 第二十章 徒劳 交警朝他们做手势,后面的车亮起远光灯表示催促,顾臻仍不疾不徐,撤除所有语言的压力,耐心地询问:“所以跟我去 医院,好吗?” 麦茫茫一手扶着车门,雨水溅落在身上,是沉重的,足够使人疼痛的力量。 交警快步走到他们车旁,一脸严肃:“对不起,这里不允许停车,请你们尽快开走。” 麦茫茫其实走不了几步,她不言语,坐回车里,默认顾臻的提议。 麦茫茫只有一瞬间,心脏像被人揉捏着一样酸胀,很快地平息了。这是顾臻的权宜之计而已,他想搞定这个麻烦。 十年之前,她真的用自己威胁他,问他“你会心疼她,那么我呢?”,他照样无动于衷,那么冷血。 有前车之鉴,麦茫茫对博同情的说法尤其敏感,那是一段她想丢弃的记忆。 在医院挂了急诊,验血,急性胃炎,医生建议她住院。 顾臻本来找人为她安排了单独的病房,麦茫茫坚持说不,她想赶紧走,只肯输液。 比较老的三甲医院,输液室采用分发号码牌的方式等待。 顾臻拿着她的号码,坐在她旁边,护士推着车,对麦茫茫视而不见,柔声道:“先生,麻烦把手放上来。” 麦茫茫冷然道:“你觉得他像生病的样子吗?生病的是我。” 顾臻轻笑了声,麦茫茫瞪他一眼,护士脸红,低头道:“不好意思。” 她判断失误也说得通,他们虽然连着坐,但是一点不说话,很是僵凝。 对排有一对情侣,女孩病中脆弱,哭得梨花带雨,男孩隔着中间的扶手,帮她擦眼泪,关怀备至。 麦茫茫血管细,拍了好几下,勉强显出来。 顾臻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麦茫茫的手,护士帮她消毒,有点紧张,像接受考核似的。 她把针头推进去,没有找准,麦茫茫的手腕处鼓起一个包,护士连忙抽出来。第二次还是不见血,护士左右旋转着针头, 试图修正。 麦茫茫眉头都不皱一下。 “别试了。”顾臻阻断,“你们护士长在吗?” 护士叫来副护士长,她经验老到,换了只手,一次就扎好了。 “现在的男娃娃,被宠坏了,一个比一个娇气,越是帅越不会体贴。”顾臻到走廊接电话,护士长帮麦茫茫挂好点滴瓶, 笑眯眯地打趣,“姑娘,你男朋友蛮好的,大晚上来陪你。” 对面那对情侣已经走了,难怪护士长可以退而求其次,麦茫茫扯起嘴角:“您的要求太低了。而且他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长一幅“我懂的”表情:“闹别扭啊。你男朋友还是挺在乎你的,各退一步嘛。” 麦茫茫敷衍过去,顾臻回来,拿起她的右手,说:“明天肯定会淤青。” 手背泛红,手心旧伤,麦茫茫抽回手:“正好,对称了。” “我们不能够正常说话吗?”顾臻平静道,“如果对话只是发泄情绪,那一定是低效率,没有逻辑的。我觉得我们不缺乏 这种能力。” 麦茫茫转向他:“你也会好好说话吗?对,政客怎么可能不会说话呢,看对谁罢了。” “刚才我语气太重,是我的不对。”顾臻认真道。 他难得的诚恳,麦茫茫一愣,却不领情:“交流是出于解决问题,但是我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