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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的一则大事却在坊内掀起了不小的sao动,就连整个明都,也为之瞩目。 商队在一条窄小的石板路上停驻。 一双素净缎鞋从湖蓝的裙裾下露了出来,缓步走在前方,鞋底苔痕犹绿,露沾薄寒。 余晖在墙外镀了层融融的淡金,花窗上粘着破碎的蛛网,包裹住积年的尘埃。墙内幽篁孤生,斜探一枝,俏生生递到行人面前。 寂静中忽裂开一线清脆的铃音,是晚风拂过檐角。 叮,叮—— 那一瞬天仿佛在下雨。 仿佛能听到疏雨打在芭蕉叶上的滴答声。 仿佛有车停在紧闭的门扉前,下一刻,玄衣冷峻的侍卫就要从里面走下来。 庭院杳杳,乱红深处曾有人凝望,依稀温柔的目光穿过院中草木,穿过斑驳院墙,穿过锈蚀门环,落在被风霜磨得光润的石阶旁。 阶上故人归,归来秋已至。 一晃,便是第十六个秋天。 “吱呀——” 铁门慢慢开启,乌纱倏地飘起一角,冷风带着清爽而陌生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幂篱外似乎是另一个尘世,时间被那年初秋的细雨封存在檐下的水缸中,蔓草青青,花香淡淡,桂树丛间的卵石小径不见落叶,连屋顶的瓦片也不染纤尘。 游廊里悬挂的灯笼突然亮了。 纱帷下伸出一只白皙纤软的手,轻轻拢住那团橘黄的暖晕。 商队众人却神色一凛。 “还请阁下以身示人!”领头的大胡子立时挡在前方沉声喊道,几名商人泡沫般消失在队伍中。 角落里爆发出短刃相击的铮鸣,随后树下多了个黑黢黢的影子,单膝着地。 “某等三人奉旨迎殿下于王府,此后左右不离,因圣谕不得露面,请殿下恕罪。” 那只手徐徐做了个起身的手势。 对方的话犹如落入湖中的石子,激起窸窣议论,大胡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冷笑道: “承蒙阁下关心,不过大人身边不缺护卫,无需阁下烦神。” 黑衣的匈奴侍卫亦冷冷道:“某从前保护王爷时,可未曾看过齐人脸色。” 气氛压抑至极点,一个清凌凌的声音适时打破沉默: “既不便露面,先生就请归位罢,待本郡面见陛下与太皇太后,必亲自谢过。这些人都是我从南方带来的,一路护送至明都,望诸位能尽宾主之谊。” 只见又一顶幂篱在队伍后露了个尖,女子掀开薄纱,浅淡的褐眸耀若晨星。 行礼的侍卫看到这瞳色,不禁怔了须臾,反应过来望望眼前一动不动的人,才知自己拜错了主子。 先前让他起身的女子摘下幂篱,款款屈膝福身:“奴婢桐月,多有得罪。” 她举袖掩唇,长睫下的双眼赫然也色如琥珀,光看身姿,两人竟有八.九分相似。 匈奴侍卫碍于郡主的面子,极快地施了一礼,隐去踪迹。 一名商人抖着袖子嘀咕:“……用得着他们cao心。” 匈奴人是看不起夫家么?还就只有三名暗卫,也不看看他们陛下派了多少,生怕路上弄丢了人。这一月以来河鼓卫们轮班当值,有个风吹草动都当成重兵压境,将马车围得固若金汤,恨不得把院判当菩萨打包塞在龛子里。 大胡子气的瞪眼:“跟你们说过多少遍,这儿是秦夫人家,不是洛阳,一个个怎么都沉不住气!” “刚才统领先说话的。” “都别闲着,快去扫地!” 站在最末的女侍卫淡淡开口:“外头牌匾这么干净,房里定也打扫过了。梁太皇太后得知大人先于彩礼抵达明都,必然做了一番准备。” 大胡子:“……辛癸,你陪秦夫人回房。” 护卫堆里钻出个小个子,眯眼笑道:“我师妹大概记不得自己的房间在哪儿了,这么大一府邸,先带咱们参观参观?” 罗敷心神未平,忽然转身退出门槛,仰首看那墨迹飞扬的匾额,顷刻间无数画面如走马灯一般闪现在脑海中。 靖北王府。 她低喃着念了一句。 “我回来了,爹爹。” * 府里的三进院子果然被扫得干干净净,河鼓卫们乐得清闲,拿着扫帚装模作样地晃来晃去,没有半点暗卫的自觉。 卞巨很头疼,府里那三个匈奴人木着脸不搭话,但他们现在算是同僚,碰上事情少不得齐心协力。他原先不愿做这趟差,离京五个月,去的还是千里外的梁都,他自知待人处事的水平和院判不相上下,唯有本职做的了了,可今上就是看中他的实心眼,觉得要他提头来见他就真能把脑袋捧在手上跑回洛阳复命。 其实秦夫人很省心,走之前还和今上说让他留下,当时今上百依百顺,然而等车走出两里地,就直接把他扔过去了。 陛下那边应该不会有问题……他担忧来担忧去,只期盼十月初九送嫁的日子快些到来,等凤驾出了梁界,看他们不把轿子抬飞起来。 一名下属好心递上磕好的瓜子给他,卞巨惆怅地长吁短叹,活像个思乡心切的书生。 下属默默收回瓜子自己吃了,“喔,看着您怪没胃口的。” 月上槐梢,草虫的哨音不及盛夏吵闹,秋海棠的影子静静地垂在绣屏上。 罗敷用指尖将花瓣拨开,月光更皎洁了些,悄然浸过台屏,照亮镜子里的面容。 侍女端着水盆走近,镜中的脸从一张变成了两张,她不由移开眼,仔仔细细地端详。这名叫做桐月的侍女不知是王放从哪里找来的,除了身形和她差不多,连眼睛都极为相仿。他担心宇文氏和安阳找她的麻烦,便给她一个替身,平时这女郎躬身服侍不太起眼,到了需要的时候,便起着大用处。 罗敷十分希望侍女派不上用场,但来回一趟确实有风险,既然对方得了许诺心甘情愿来陪她,她就没道理拒绝。 身边换了个人,她并未感觉不习惯,可能是明绣年纪太小,做事火候不到家,许多地方还陌生着。而桐月心细如发,样样精通,学起她的举止速度惊人,毫无破绽。这样一个女子做随侍简直屈才,罗敷感到她喜新厌旧的毛病快要犯了。 桐月给她梳着发,冷不防见菱花镜里的人托腮盯着自己,便低头敛起一双眸子。 罗敷好奇问道:“你学过乐器么?手上的茧像是弹琴弹出来的。” 桐月仍认真地理着她的发丝,恭顺答道:“大人好眼力,奴婢本是坊间的乐师。” “池莲坊?菡水居?”她随口扯道。 不料侍女惊诧地点头,“大人如何猜出的?” “碰巧而已,”罗敷淡定地解释,“我只知道这一个坊和一个歌舞馆。你认识挽湘夫人么?” 桐月更加惊讶:“大人也认识挽湘阿姊?奴婢年幼时,她曾教过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