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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得不暗自赞叹,这孩子好生雍容不迫,落落大方。 白麟又给杜淳之赔了半天不是,上回去白柳堂喝酒,跟着常臻唤淳jiejie,实在有失礼节。杜淳之不以为意,笑说自己一向分不清辈份,所以叫常臻爱怎么叫怎么叫,生意场上,名头讲究的多,年纪讲究的少,算不得事。 边笑心里边犯嘀咕,觉得常臻远走源阳一事,眼下若真跟林烨提起,恐怕只会节外生枝。这位郡王,不论从哪方面看,都绝不输给陈镖头。常臻啊常臻,这回你可只能认栽了。 赵瑞惜好些日子没见麟哥哥,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左一句又一句,嘻嘻哈哈,好生欢快。 白麟泰然自若,有来有往,无意破坏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只想早散早走,回去伺候小祖宗。 秋烟吩咐人拾掇出客房给林公子,自己捧着换洗衣裳,进得郡王房门,吓了一跳。 纱幔里的人儿睡的正酣,胳膊从被角露出来,竟寸丝不挂。 毕竟是王府里的侍女,见识广经验多,又有王爷前例,稍稍转一转脑筋就明白了。轻手轻脚将衣裳收好,拨旺炭火,轻手轻脚又退出去。 边走边偷笑,王爷也真是的,还假惺惺叫人拾掇客房作甚?连床被子都用不着加。 杜妍之素来喜静,吵吵闹闹太久,身子也受不住。家宴喝过两轮酒,扯了没多会儿闲谈,便各回各家,各干其事去也。 秋烟前脚走没多久,白麟后脚就回了西院,后头跟着个小厮,提着个食盒。走到门口,接过食盒把人支走,悄声摸进屋。 点亮火烛,食盒里一碟一碗拿出来摆好,进得里间,挂起纱幔,俯下身,连人带被子抱起来。 林烨哼一声,睁开眼,唤:“白麟……” “嗯。”白麟笑盈盈坐到桌边,把他抱在腿上,裹严实,只露出个脑袋。 林烨抽抽鼻子,闻见饭香,肚子里咕噜一叫唤,醒了。 “嘿嘿,肚子饿了。”被子卷里拱一拱,想伸手出来。 白麟胳膊一钳:“我喂你。” 林烨转转眼珠,嘻皮笑脸点头。 饭菜都重新热过,是剩饭,但非残羹。小碟也按大碟的式样盛装,镂花装饰,一样不少。 林烨咽着唾沫,挨个端详,两眼锃亮,歪过头:“哎,报菜名,报菜名!” 白麟瞧着他直笑,这人上辈子铁定是饿死的。 拿起筷子,顿顿筷子尖,想起他从素到rou,从淡到浓,从咸到甜的吃饭习惯,指住一盘摆成花状的五彩豆腐丝:“这个叫百夷来附。”侧头瞧着他。 林烨立即会意:“要黄色的。” 白麟一笑,夹起来沾沾中心小碟中的葱花汁水,碗接着送进嘴。 林烨嚼两嚼,咽下肚,咂咂嘴,噗嗤笑道:“什么百夷来附,明明就是变了花样的小葱拌豆腐。” “莫焚琴煮鹤,人家这豆腐做法讲究的很。” “怎么说?” “方才把掌勺传上来问了一番话,道,豆腐的口感味道,七分靠水,三分靠豆。水取自山间花露,豆的种植经严格控制,日照,栽培,土壤,贮存,不同州皆有各自的标准。供王府的豆子亦要由专人挑拣筛选,只选大小相近,色泽鲜亮的。至于染色的染料,乃是花瓣碾碎浓缩出的汁液,经特殊工序,只见色,不加味。你刚吃的黄豆腐丝,是桂花染就的。” 林烨跟抽陀螺似的,潇洒地甩出个白眼:“王府人吃饭,都赶上神仙老子了,吃完可都得沾一身仙气儿?” “衔云宫里也有这般吃法,不过名字叫五湖抱月,没那么重宫廷气。” 林烨满脸不可一世:“嘿,我倒忘了,某些人原本就是皇亲国戚,不像我们这些个小门小户,早见怪不怪了。” “嗯,”拉下锦被,往颈子上吸一口:“烨儿,挖苦我的后果转眼就忘了,嗯?看来惩罚太轻,下次得再狠一些才好。” 林烨一僵,浑身汗毛倒竖,眼前浮现出熟透的桃子噼啪裂做两半的情景。 咧嘴干笑:“哈哈,那个……下一道,下一道。” 就这样,每碟夹一筷子,喂一口,亲一口,报一回菜名,做一番说明。 从福禄同寿吃到龙凤呈祥,从冷菜吃到热菜,从素菜吃到荤菜,汤怕洒被子上,就含一口,嘴对嘴喂,喝完汤又塞点心,一顿饭吃的比绣花还细致缓慢。 喂进嘴的是美味珍馐,咽下肚的是人生五味,融进眼的是百转柔肠。 过去给不了的誓言,如今更给不了。 只愿你记得,此时此刻,良辰美景,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二) 林烨美美睡一觉,又吃饱喝足,到更漏时分,反而精神起来。 两个人相拥坐在火盆边,挑暗烛火,裹在一床被子里,腻腻歪歪,黏黏糊糊,说着毫无意义的情话。 林烨咯咯笑着,侧过脸躲开往鼻尖咬来的唇瓣,目光无意间扫过窗户,忽一声惊呼:“啊,快看!” “嗯?” 顺着目光看去,窗户纸上投下一串串深灰的影子,有如羽毛,缓缓飘落。 白麟摇头笑,捧住一侧脸颊,轻轻一吻。过去把门打开,回来把人重新裹进被子卷里,横抱起来,走到门口,在门槛上坐下。 “烨儿,外头冷,就在这儿看,好不好?” “嗯!” 林烨像个孩子似的,欢欣鼓舞,眼珠随着簌簌飘落的雪花上下飘移,笑容比白雪更澄净。 “去年大年初五才下初雪,又小又不好看,落地上积不起来,隔日全和泥了。今年看样子,能下场大的!” 白麟紧紧抱着他,“嗯嗯”应和。 雪中的他比雪花更美,单单瞧他就已足够赏心悦目。 可看着看着,心里不由酸涩起来。这样的笑容,还能看见几日? 往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像现在这样,抱着他,看着他,听他说话,听他笑。 “白麟?”林烨许久没听见回话,一扭头,就撞见他失神的眼睛,一颗心如同被巨浪迎头打翻的小船,顿时一沉到底,陷进淤泥,再浮不上来。 该说的话,一直憋着不愿说,不想毁坏难得的温馨氛围,但心知肚明,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会来。 “嗯?哦,怎么?”白麟忙展开个微笑,可眼前人无邪的笑意,已随着飞雪,悠悠落地,消失无痕。 “烨儿……”心里一揪,也笑不出来了。 林烨抽出两只胳膊,搭上他双肩,扯扯嘴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麟咬紧牙,无言以对。 “我问你。” “嗯。” “你想不想当皇帝?” “不想。”不假思索。 “郡王爷在百姓面前可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