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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的那天是个阴天,天上飘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但是具体父亲的忌日是哪天,她还真的不知道。 如果父亲一直活着的话,说不定,她还能过的稍微好一点。 他们这里地处大西北黄土高原,气候变化多端,即使现在还是深秋时节,指不定今天还艳阳高照,明天来一股寒流立刻就能天上飞雪。 安小满按着记忆匆匆回到自己家中,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开大门,钥匙串上有五六把钥匙,不知道哪把钥匙开哪个锁,她一一试了后,才终于打开了大门。 打量了一下自家的院子,她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回来过了,自从十六岁,她新婚之夜逃跑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家里不出所料的一个人也没有,厨房里冰锅冷灶的,现在正是深秋时节,庄稼地里基本都已经收拾妥当,村里的男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去煤矿下井了。 安小满从厨房里出来,她不知道现在父亲是去地里干活了,还是已经去矿上了,她唯一能确定到的就是父亲还没有出事。 因为她刚才看见她家厨房的那口大铁锅还好好的置在灶上。 当年她父亲刚下葬,她的监护权移交给了二叔后,二婶就迫不及待的来她家把那口大铁锅拿走了。 她出家门,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父亲,这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只有那些煤矿老板们才能随身携带着一个移动小灵通装逼。 安小满站在大门口迷茫了片刻,朝她二叔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她实在不想再踏进二叔家那个院子,但是安建明家离她家最近,安小满看着二叔家的大门,心底充满了厌恶和抵触,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安小满进去时,安建明一家正在吃饭。 安小满的堂妹安静静见她进来后,端着饭碗瞪了她一眼,嘴里嚼着一块肥rou,满嘴流油还不忘哼道:“又来混饭来了”。 二婶拿筷子敲了敲自家姑娘的饭碗,呵斥道:“吃你的饭,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 “我说错了吗?你不是也天天说!”安静静不满的大声反驳,又转头狠狠的瞪了安小满一眼。 第5章 混饭 二婶估计没料到她平时随口一说,今天居然被自家姑娘当场拿出来顶嘴,顿时恼羞成怒,拿筷子指着安静静怒道:“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就收走了,你提着空肚子上学去吧,看下午饿不死你!” 安静静不敢再顶嘴,给嘴里塞了一大口白米饭,泄愤的嚼着,又狠狠瞪了安小满一眼。 二叔对此刻的场景置若未罔,他轻描淡写的看了安小满一眼,问道:“小满啊,你放学了?” 安小满在心底冷笑,她和安静静一个学校,都是在村里的小学上学,安静静比她小一岁,现在应该是在三年级,安静静都放学回来吃饭了,自己可能还没放学吗? 小时候她父亲常年在外,家里就她一小孩子,父亲每月给二婶一百块钱生活费,把她托付给二婶,就是管她一天三顿饭。 她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父亲还给二婶生活费了,她真的认为自己就是每天去二婶家里混饭的,为了能每天吃上饭,她不得不忍受着堂妹的白眼和言语攻击,心底充满了胆怯和自卑,她一度非常怨恨父亲,为什么总是不回家。 堂妹安静静比她小一岁,安小满父亲死后,她在二婶手底下讨生活,那几年,她在这个堂妹手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安小满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她故作胆怯的揉着自己的衣襟,喏喏道:“我爸说……让我来你家吃饭,他给二婶生活费了……” 二叔一听这话,顿时拉下脸来,他把饭碗往桌上一放,呵斥道:“你这个娃,咋这么说话,一点教养都没有,以前你爸没给生活费的时候,你哪次不是来这吃饭,你爸总共才给过几次钱?” 二婶站起来给她舀了一碗米饭,放在桌子上,说道:“过来吃饭吧,你爸就是去矿上的时候才给点钱,现在你爸没去矿上,也没给钱,我们还不是照样给你把饭做上了?” 她爸没去矿上?那就是干农活去了,安小满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此时她才感觉胃里饿的的火烧火燎的,恨不得要啃土,她盯着饭碗里大半碗的白米饭,眼里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毫不客气的坐下。 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新陈代谢旺盛,安小满从十岁到十五岁,个子窜的飞快,短短几年时间,她身高就长到了一米七二。 因此她那几年吃得又多饿的又快,总是好像吃不饱一样,刚吃完一会会儿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虽说二婶一天管三顿饭,其实是只有两顿,早饭她是不管的,而且就着两顿饭,她还不给管饱,管她吃饱还是吃不饱,每顿饭就只有一碗。 那些年安小满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里都饿的抓狂,她爸回来的时候,她就偷她爸兜里的钱,买饼子锅盔吃,为此,她还挨了她爸好几顿揍。 安小满这会儿就饿的发慌,她坐下后毫不客气的低头开始扒饭,还把碟子里的rou使劲往嘴里塞。 米饭太干,吃得慢,安小满无视堂妹愤怒的眼神,把菜碟子端起来,连菜带汤的全倒入自己饭碗里,搅了搅,大口大口吃起来。 “你全倒你碗里让我吃啥??”安静静尖叫。 安小满连哼都懒得哼一声,只顾着风卷残云,一碗冒尖的rou菜米饭很快被她一扫而空。 安静静一张小脸气得扭曲,用力踢了一脚安小满的凳子,“你简直比猪吃的都多!!” 安小满纹丝不动。 她带着几分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还端着饭碗的安静静道:“我要去上学了,你跟我一起吗?” “谁要跟你个脏怂一起上学,我还害怕你头上的虱子跑到我身上呢!”安静静的眼白恨不得翻到后脑勺,例行对她一日N嫌。 安小满面色一变,她小时候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自然是能偷懒就偷懒,一月半月才洗一次头发和衣服,估计是常年不讲卫生,头上就生虱子了。 班里的同学都不喜欢她,没人愿意跟她坐同桌,大家都嫌弃她脏,还害怕她头上的虱子跑到他们身上。 此时安小满一听到安静静的话,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感觉有无数只寄生虫在她头皮上爬来爬去。 本来打算不动声色的和安静静斗会儿嘴气气她,此时却是坐不住了,她猛地从凳子上蹦起来,凳子都被她带翻在地。 安静静挑衅的看着她,以为她要向往常一样狡辩几句,不料她这个堂姐今天却一声不吭,面上露出隐忍又厌恶的表情,转身出门,飞快的跑了。 安静静终于顺了口气,哼了一声,继续吃饭。 安小满飞奔出来,她要抓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