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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挥舞,凄凉地乱叫:“放过我,不要打了,不要!!!”丰绅殷德一把摁住她:“没人打你!冷静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要打了……呜呜呜……”那女子却依旧是痛苦悲号着,蜷缩着身子,想保护腹中骨rou,“他……他也是你的血脉,即便你从未拿我当人,你也不能叫人生生打掉我孩子——”丰绅殷德心中已猜到了几分,暗自大骇,勉强定住精神,待那女子终于平静下来,泪眼朦胧地看他:“十额附——?” “你知道我?” 那女子顾不得小产后的虚弱痛苦,竟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要见和爷!十额附!我要见和爷!” “你要见我阿玛?”丰绅殷德吃了一惊,“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却没理他,忽然一跃而起,疾步冲出屋去,凄凉的声音在偌大的院子中不住回响:“和爷——和爷——!!” 无头苍蝇一般地乱撞,急地众人在身后追地团团转,直到她见到那处亮了灯的嘉乐堂,便转身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了过去—— 这是她在人世最后的一处栖身之所了! 她是一步一步,拖着身子,爬到这处北京城最堂皇却也最寂寥的府邸,只靠着那股无可发泄的恨意。 打从踏进那片黄瓦红墙,她这辈子已注定不可能再有爱了,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的温暖都要剥夺!他可以狠心到命人将她带出宫,乱棒打去她肚中血rou,只因为他根本从未把她当过可以传宗接代的一个女人!他是拿她当那个人的替身——若大皇宫,谁又不是那个人的替身! 生生失去孩子的痛苦使她陷入无法忍耐的憎恨——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整整十几年了,从没将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为了得到和珅,他已经疯了!人命,江山,全都变成无无足轻重的赌注!她再也无法忍耐他所有的卑劣而肮脏的行径! 门被推开,和珅面色苍白地倚在床上,见到她,那一贯麻木的神色才有了一丝异动:“……卿怜?” “和爷——福郡王,他……不是死于——意外。” 昏过去前,她最后见到的和珅的表情,是一种深重绝望却又不能置信的木然的痛。 “苏卿怜跑了?!”正在御药房亲自查看和珅药方的嘉庆一怔,猛地摔去一旁太监高捧着的托盘,漫天散下的药屑中所有人都吓地跪了一地,穆彰阿伏地道:“都是奴才看管不严!才让她利用城门侍卫换班之时藏身水车中逃出宫外,奴才愿领责罚!”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去追!叫影卫司的人来,掘地三尺都要把她挖出来!”嘉庆咆哮着吼道,怒步而出。心中却是一阵一阵席卷而来的恐慌—— 他……若是知道了——那么他即便愿意等上一辈子,也再等不会他一次回眸。 “穆彰阿!”嘉庆忽然想到一点,“福康安之死要对太上皇保密!传朕旨意,所有大臣不得私自前往圆明园见驾!所有车马进出需详加检查!” 旨意颁出,几乎完全绝对了乾隆与朝廷的联系,偌大的北京城出奇地平静,一干朝政依旧悉由嘉庆决断,但嘉庆依旧是寝食难安,乾隆只要还在世,还有振臂一呼山河动能的能力,于他就仿佛一把高悬于顶的利剑。 二月初八日,十公主入园探望上皇,带进一班小戏供上皇解闷——护军统领不敢也无权拦驾,只得飞报养心殿,嘉庆眉头一紧:“只有十格儿?十额附没跟着?其他人呢?” “就是十公主并戏班之人,奴才细细看过几次了,没有旁人夹带。” 嘉庆沉默了许久,才一叹道:“……让他们进去。”他不能明着阻止十格格入宫探父,否则天下人悠悠众口必指他不孝,他也担不起这骂名。 十公主一路畅通过了天地一家春,来到淡泊敬诚殿,刚刚掀起帘子下轿,见了乾隆,那泪水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下:“皇阿玛……”乾隆老态龙钟地呆坐在榻上,怔怔地望着远方幽暗的天际,从来风华内敛的双眼佝偻了下去,第一次呈现出几分颓败的衰亡。见了自己小女儿才猛地回过神来:“十格儿……是你呀……怎么好端端地见面就哭?朕听说你也有了,怎么还和女孩儿一般?” 十格儿是感于近来朝上动荡连连,却不敢将福康安等事明告,越发哭地伤心,乾隆倒被她弄地无可奈何了:“难得来看看皇阿玛,怎么倒这样?这些天,那些老臣子也都懒得进园拜谒,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十格儿明知不是此因,忙拭泪道:“皇阿玛,儿臣知道您难过,带进一班小戏为您解闷——那是扬州刚刚进京的班儿,却称的上都中一绝了。” 乾隆一摆手:“这会儿没心情,撤了吧——” “皇阿玛……这戏班子是和珅进的,您多少听一下吧?” “和珅……?”乾隆呆了一下,想起这个与他前世有缘今生无份的臣子,他总有一股酸热的痛——那头,便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去。 乾隆嗜戏,淡泊敬诚殿前修建着一座美伦美涣的大戏台,本是用于老年娱情之用,却一直因故没有派上用场,此番却是头一回开锣。这台戏却与旁不同,不见大鼓大乐,丝竹靡靡,仅仅是一个艺人抱着胡琴半坐弹拨,一阵商音过后,一道空灵入冥的“鬼音”忽而破空而起! 乾隆并在座诸人都听地身上一寒,目不转睛地看向戏台。 一绝色丽人莲步而出,水袖轻扬间垂首敛容,那把高亢悠扬非似人间所有的声音娓娓唱来:“尤记得天宝十载,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上皇与妾并肩而立,密相誓心,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绵绵恨却无尽期——” 这是出了名的折子戏。乾隆心中一凛,默默地直起身子,但见那花旦轻抬臻首,微启朱唇,飘渺间绝艳不似凡人,竟赫然是一别京城七年之久的魏长生! “渔阳颦鼓动地来,千乘万骑西南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旌旗无光日色薄——若早知灵武子即位,何以马嵬坡前便忍将奴负也!” 最后一句绝非洪升之,是那魏长生自创之词,说的是明皇隆基遭安史之乱西逃入蜀,留下其子李亨自为元帅留京平乱,不料李亨一朝行权,便私自在朔方灵武即位,年号至德,是为肃宗,并遥遵玄宗为太上皇,不久名将郭子仪收复长安,两帝还京,李亨恐玄宗再次擅权,发动三千羽林军将老父软禁于甘露殿,把高力士等上皇亲信一体流放巫州,玄宗痛失所爱心中再无可维系者,次年便含恨而终。那魏长生一反历来戏班为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