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把所有都给她
187.把所有都给她
温子言走过去。 可能是因为手臂受伤，也可能只是因为休息太少而反应迟钝，他走得很慢，几米的距离像是一道天壑，每步都踏在刀尖上。 秦铄看他费力装可怜的样子，嗤笑一声，先他一步抬脚去沙发后，在夏追身后站定。 女孩子回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拦。 温子言下定了决心。 他抬眼时眼睛红得不正常：“我想好了。” “想好了什么？” 他盯着她：“你让他出去。” 夏追觉得他还蛮好笑的，自己来谈判还敢和她提要求——秦铄要是出去了，他把她捅死都没个人拦。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她淡声说。 秦铄没吭声，眼尾却微不可至地扬了扬。 温子言抽空瞄了他一眼，心道狗仗人势。不过他既然来了，别管什么秦铄李铄，该干的事是一定要干的。 他咳了声，声音还是哑的，把手上那个文件袋递给夏追。 “？”夏追接过来，没弄清楚他的意思，给文件干什么——新阴谋？ 然而拆开一看，两份：第一份是财产赠与合同，上书甲方（温子言）名下所有动产及不动产全部赠与乙方（夏追），甲方的签名和手印已经摁好了，就乙方的签名空着。 她粗粗掠了眼，列举的内容除了存款以外还包括了他投资的一大串证券和房产。 他疯了？ 夏追差不多猜到了下一份文件是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然而翻开，标题赫然是“股权赠与协议”几个大字：甲方（温子言）自愿将个人所持有的ESS58.7％的股份无条件赠与乙方（夏追）。 他真的疯了。 夏追瞳孔骤缩。 她预想过温子言继续死皮赖脸缠着他，预想过他回过神后更变本加厉的逼迫，甚至预想过他撕破脸皮用暴力来禁锢她，可眼下的情况…… 那天在医院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确实恶心温子言自私自利还喜欢自我感动的模样，可她敢这么说是因为知道温子言绝不可能妥协的啊——温子言为ESS付出的努力他比谁都清楚，为了ESS能登堂入室，他从高中就单枪匹马和韦氏作对，甚至为了A国的投资忍受她身边的黎杰森…… 他是连掀开韦家私生子丑闻都要专程跑去欣赏现场的自大混蛋，怎么可能真的把ESS给她？ 这一定是什么阴谋吧。 夏追这样想着，平静下来：“你知道我看不懂，就算是你在这些条款中挖坑，我也是不知道的。” 温子言平静道：“你后面那个看得懂。” 夏追回头去望秦铄，却见后者呆愣愣地望着她手中的文件，像是心不在焉，半晌没有说话。 感受到二人的目光，他终于勾勾唇角，勉强道：“温总是在使唤我？” 温子言缓缓抬眼，瞥他一眼，笑笑。 同是男人，他能察觉到秦铄慌张的心绪。 饶是ESS算他的一言堂，因为私情把股份转让给外人也很难做到。他要处理温峻的事，还要花时间摆平股东会和舆论，又把其他财产尽数列出来做财产公证，身上还带着伤。这些日子他基本没睡，四处奔波，憔悴得没人形了，总是一丝不苟、得体大方的外表也来不及修饰。昨晚人汇报说秦铄进了夏追的住所，他又忙不迭整理好文件上门。 这些都是秦铄不可能做到的。 这智障二世祖学了五年，连秦氏的董事会都还没入。秦氏都不是他的，他怎么可能像自己一样赌上全部？ 温子言一边维持好学生假象一边图谋温氏财产时，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夜店被狐朋狗友灌酒呢。 废物。 秦铄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温子言说得对：夏追看不懂合同，他是看得懂的。 合同上的条款……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于他看见了才知道，温子言的家底已经厚到了这种程度。 他居然想将全部身家赠与夏追。 他居然敢在夏追厌恶他的前提下做到这个程度…… 夏追看秦铄神色恍惚，猜到这两份合同居然真的没什么问题，原本准备好的应对方法全被乱拳打散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说你想要ESS，我来带给你了，连带着其他财产，我有的所有东西我都带来了。”温子言抬头，望进她的眼，“让他走开行么，我们两个的事，我们自己解决——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夏追沉默片刻，回头看秦铄：“你出去帮我买点东西吧。” 若说平日，以秦铄的性格，这个时候是绝不肯走的。可这次，他直愣愣同意了，甚至忘了问她要买什么东西。 夏追没工夫留意他的反常。等到脚步渐远，门开了又关，她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望向眼前的人。 短短两星期没见，他实在是瘦了很多，苍白的脸色配着眼下青黑，眼镜也没戴，憔悴阴郁得一点也不“温子言”了。 他手臂还上着夹板，另一只手摊开也有两道虫爬般的神色疤痕。夏追看着，一时失语。 “我证明了对不对，我爱你，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青年费力地呼了口气，固执地盯着她不放。 夏追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心烦意乱，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真要把ESS送我？” “是，你签了名，明天我们就可以去办手续。” “你觉得我不敢要？” “不，我是认真的宝宝，你如果不签，我不会走的。” 夏追嗤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支笔刷刷在纸上签字。 他以为她不敢接受这些财物？他都送上门来了，她凭什么不要？！女孩子将笔丢在桌上：“你说的，明天去办手续，之后这些东西我要怎么折腾你都管不着。” “好。”温子言蹲下来和她平视，但因为缺少睡眠头晕，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她面前。 他懵了一瞬，但也没起，就这么垂眸望着对方的 腿：“我决定好了，你比一切都重要。哪怕你要把我踢出ESS，或者把它交给温峻，你把它搞垮都好，我不反悔。” 他姿态摆得这样低，反而更让夏追更抗拒：“你非要缠着我不放是不是？” 温子言没说话。 她前倾半分，将他后脑勺的头发往下拽，逼得他直视自己。 温子言配合极了，顺着力气仰头，下颌的皮肤绷得极紧：“你现在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有了你的财产，我要什么不能自己去取？！”夏追冷冷看着他，“你以为把这些东西给我，我就会感动，会喜欢你？你别做梦了。” 温子言盯着她的眼，不说话。 良久，久到夏追以为他的自尊心彻底被击碎时，他低低地问：“还不够吗？” “我的一切都给你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我自己了。”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长条的东西，捏开，转个头放在夏追手里。 冰凉的，是金属。 她低头看去，一把军刀，小而锋利，远非病房中的水果刀可比。 刀柄她握着，刀尖朝向他自己。 “我只能给你我自己了，你想要的话，随时拿去。” 他的眼睛红得像血，似乎是因为疲惫，又似乎沾染上了别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