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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息,也立马就想明白了。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看到可疑的妖。 环顾四周,天上的车队已经走远,聚集的行人和众妖也渐渐散了。 阿梨垂了垂眸:“想来,是方才你独自去买东西时被偷的吧。” 她冰凉的手指握住贺子维的手,淡淡道:“算了吧,丢了便丢了。” 言语中带着藏不住的失落。 今日酒仙府上,有贵客来访。 来的正是方才赐福给众生万物的天官。 天官头戴高帽,身穿红袍,腰扎玉带,怀抱如意,整个人喜气洋洋,瑞气万千。 两人寒暄了几句,天官就拎出一只小妖来。 天官对酒仙道:“这是方才我在凡间捡的妖。此妖着实可怜,年年赐福都接不到一点福分,这才心生歹意,窃取了他人宝物。” 言罢,天官自袖中掏出一枚碧绿的叶子来,递给酒仙看:“瞧,是修为。” 酒仙接过叶子,对着灯火细细分辨了片刻,道:“这上头的修为少说也得有三百年了。这妖气倒有几分熟悉,唔,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便先收在我这吧。失主定是着急了。待我想起来,便将这叶子还了。” 说罢,酒仙将叶片塞进袖子。 天官却不甚在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酒仙又问天官:“往常这等小事你是不会理会的,今日怎的是善心大发了么?” 天官微微一笑:“他若偷的是其他凡人,我自然不会理会。可他今日偷的那位,嘿,你猜他今日偷的是何人?” 酒仙这才用正眼瞧那小妖。只见地上一片阴影,原来是只影子妖。影子妖最是怕光,即便只是一点星辉也能驱逐它。难怪年年赐福,年年都接不到一点福分。 酒仙迟疑道:“他偷的,该不会是……” 天官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两个神仙一同了然地笑起来,剩下的话已不必多说。 天官又嘿嘿一笑道:“许久不见,且同他开个玩笑,急他一急,迟些日子再将东西还他。” 酒仙不置可否,转了话题:“这个影子妖便留在我处,替我打打杂吧。” 天官正有此意,当下应允。 这日阿梨回寝宫,便颇有些沮丧。她婉拒了贺子维的陪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贺子维也晓得自己丢了个顶重要的东西,心里懊悔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梨面色有些难看,她需要自己消化消化这件事,便温柔又坚定地将贺子维推出房门去。 贺子维见阿梨这番模样,便不再打扰她,只在阿梨门口静静守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便是第一次阿梨与贺子维闹的有些不愉快。 三百年的修为,就这样丢了。说能看开,那是自欺欺人。 可阿梨自然也晓得,这事怪不到贺子维头上。他一个凡人,身怀这样的宝贝,遭人觊觎也是难免的。 可那是三百年的修为啊。 唉~ 今日天官赐福,阿梨才堪堪涨了十年修为,兴奋之意尚未表露,这厢贺子维便将她三百年的修为给丢了。 说白了,那是阿梨的一成修为,也是阿梨的一成生命力。这也是白水仙君见阿梨丢了修为后,发怒责骂她的根本原因。 而当初阿梨肯毫不犹豫地将这一成修为给了贺子维润养身体,又不曾多言半句邀功,可见她对贺子维的真心。 不该让他一个人去买东西啊,阿梨的肠子都悔青了。 唉~ 当夜,阿梨躺在床上便有些难以入睡,翻来覆去地叹气。 贺子维听力过人。悉悉索索的被子摩擦声,阿梨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声声入耳,便如同几块巨石随意地将他的心脏碾来碾去。 为之奈何? 为之奈何? 在辗转反侧之中,半睡半醒之间,阿梨又做起了梦。 还是那个反反复复却从来都没有结局的梦。 四合院中的中年男子挥斧要砍树,被一男童拦下。 那中年男子道自己家业不兴,人丁不旺,皆是这梨树的缘故。 “四合院中立一树,乃一困字。且梨者,离也。”中年男子振振有词:“今日此树我是非砍不可!” 童子连声劝道:“阿叔莫气,我有一事不明。” 男子放下斧子,童子又问道:“倘若砍了此树,这四合院中便只剩下阿叔一家人。这倒是个什么字?” 男子认真思索了片刻,“是……是个……” “啊~”突然阿梨从梦中跌出来,口中不由自主的呼唤着“恩公!恩公!” 阿梨睁开双目,手指在被窝中一笔一划地写着,四方框中一个人,这是―― 囚。 ☆、朝如青丝暮成雪 阿梨长呼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总算弄清楚了所欠的前尘往事是哪一桩,那么接下来便要顺藤摸瓜,查一查如今恩公投生成了哪个凡人。 屋外,沉沉打着瞌睡的贺子维听得屋中的阿梨呼唤,猛的惊醒过来。他条件反射般的跳将起来,想也不想便冲到里面去。 里厢阿梨正在思索报恩一事,便见贺子维如同一阵风一般卷了进来,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思路。 贺子维冲入屋中,眼前的这一幕令他目瞪口呆。 “你,你的头发……”贺子维心痛不已,话到嘴边转了几个圈,却再也说不下去。 阿梨这才自被窝中坐起来,如瀑长发自然垂落,映了贺子维满眼的雪色。 朝如青丝暮成雪。 阿梨,一夜白发。 阿梨随手撩起一缕头发,只见莹白的掌心躺着的,不再是往日漆黑如墨的青丝,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银发。 阿梨也不禁一愣,反手揽过全部头发。 眼前一片雪白。 阿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往常引以为豪的长发,颤抖的双手在绸缎一样的头发上拂了又拂,双唇哆嗦了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字来。 她抬头望向贺子维,吃惊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 贺子维侧坐在阿梨床头,接过阿梨的长发抖开,只看到纯白无瑕的雪色,并无半点夹杂。 一夜之间,阿梨的头发便全部变了颜色,连一根黑头发都没有了。 阿梨尚且沉浸在巨大的惊讶之中,贺子维已然兀自有了一个前因后果。 贺子维紧紧抱住阿梨,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团乱麻。他暗哑着嗓子道:“都是我不好,弄丢了你的叶子。都是我不好。” 定然是因为自己丢了叶子,阿梨伤心欲绝,才会一夜白发。 “你告诉我该如何补救,你告诉我。”贺子维的心难过得好像被当做了钝刀子的磨刀石。 阿梨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如梦初醒,轻轻推了推贺子维,让他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