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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封诺停了动作,江上树才落得轻松,与之前面对封屠相比,方才更叫他无措。 少女欲端盆子离开,不料江上树忽开口道:“古有一诺千金,不当轻许,真是个好名字。不过你既姓‘封’,这就……” 他容貌好,声音低沉且极有磁性,若是有心为之,极少有女子能抵挡。 封诺也是一怔,不自觉道:“诺言轻许不是最错,只怕是所托非人……”她这话出口,见江上树似乎想着了其它方面,心有悔意,只得解释说,“这是我娘说的。” 江上树点了点头。说出“所托非人”四字,又有封屠这么个疯子做丈夫,背后艰涩他也能想见,于此时刻,并不适宜他多话。 此后几日,不知是否是得了封屠之命,封诺倒是常来此地看他,也不多做什么,只在旁边静静瞧他。 江上树即便脸厚心黑,又爱美人,也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想着那封屠大抵是让女儿来使美人计,可惜对方却是个木美人,心中又不甘愿,才成了现下这般。 “……你是太元宗的人?”封诺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 江上树身上几近赤`裸,不过绷带遮身,虽知对方哪处都看过了,仍是别扭,闻言道:“太元宗江上树,莫说你没听过。” 封诺脸色平静:“没听过。” “……坐忘经呢?” 封诺摇头,她想了想又道:“我没出过山庄。” 江上树忍不住道:“那魔头到底要你来做什么!” 一问三不知,又心性单纯,如此之人放在他这只豺狼嘴边,封屠在想些什么? 封诺略有犹豫:“他让我留下你。” 还是美人计……江上树默然:“他这是高看你还是小看我?” 封诺之前一直面笼寒霜,无有言笑,此时却笑了出来。 这一笑真如寒冰乍破,惊艳已极,江上树前句尾音方落下,这边却已被她笑容搅得心绪不宁,暗道自个定力果然是差了。 他脸白没血色,这一下甚是明显,封诺颇是好奇地凑近了头,手指点在他面上:“你脸红了。” 江上树鼻尖闻见冷香,不由自主地便探了脑袋亲了对方脸颊一口,扬眉道:“我怎会脸红?” 封诺被他这贸贸然亲了一下,一时怔在原处,手捂着脸,呆呆看他。 江上树面上无事,内里却慌得很,心怦怦乱跳,只得假作轻佻地瞧着对方。 封诺原本容色冷然,此时看他的目光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江上树心头一跳,直觉哪里不对。 她道:“你亲我做什么?” 江上树笑道:“你长得美,我心中喜欢,有机会亲近自然不会放过。” 封诺低头骂了句登徒子,语气里倒是羞恼居多。 江上树清咳了一声:“那魔……你爹对你怎样?” 他不敢再与对方闲扯下去,只得转了话题,却见对方置于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似是想见了可怕的事情:“他对我……时好时坏,可我娘……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江上树压低了声音:“你怕他?” 封诺抿紧了唇,微微点了点头。 江上树知道她不过是身处这望月山庄里,有封屠在上头,根本无人能亲近,他这个阶下囚倒是个极好的倾述对象,所以才与他说这许多,趁此机会,他又问:“你恨他?” 封诺点头又摇头,目光茫然:“我不知道……他害了我娘,还总是打我,可比起旁人……他对我还算好。” 江上树拿一双桃花眼瞅她:“你喜欢我吗?” 封诺面如霜雪,此时却渐渐覆上一层薄粉,如三月桃花初绽,眼睛在江上树面上流转,偏偏不敢定眼瞧他:“我……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江上树将身子微往前探去,在她耳边低声道:“似你这模样,便是喜欢我了。” 他身上酒气浓郁,封诺只觉耳上热度烫人,伸手便将对方一推。 江上树一身是伤,并无力气,被他这一推触到了伤处,剑眉微蹙,神色痛苦。 封诺忙上前搂住他腰,歉然道:“我……是我太大意了。” 之前江上树被封屠打了二十来鞭,也没有皱过眉,此时不过是碰了伤处,哪会有这般大反应,不过是诓骗那封诺的。此时果见封诺神色着急,心中更是喜意难禁,将脸贴过去与她又是一番亲近,唯独恨自己手脚被缚,做不得什么。 封屠到底失算了,他只道自家女儿容色好,江上树又是个多情种,必然容易动心。不想江上树同样一招美男计使来,封诺亦是扛不住。 只是他近来还有烦心事,不知为何自那日见过江上树后,身上便染了酒气,初时并不以为意,只是其后几日多次沐浴也无法去之,方知其中必定有诡诈,忙将医师唤来,把脉问诊,却也没得出个缘由来。 桃花不折【2】 2、 江上树一直被关在地牢中,手脚又被镣铐锁死,封屠也不给他吃食,连水也没有。几日下来,早已嘴唇干裂起皮,况且他原本就有伤在身,这一来便更是虚弱了。 封诺虽能来看他,但也不敢违抗封屠之命,给他送东西吃。 封屠心知自己身上的诡异必定与江上树有关,可惜对方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软硬不吃,重刑之下唯恐白伤了性命,得不偿失。况且如今他除了酒气不散外,也没有它处不对,暗道莫非这气味不过是个指引作用?如此一想,竟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他不敢放下心,手下医师仍在马不停蹄地查阅古籍,以图寻出个结果。 他虽不敢贸然害了江上树性命,但心中郁气难消,又去地牢挥鞭子打了一顿。 这次比上次还要伤得厉害,一顿打下来,江上树一条命去了□□,真成了一碰就碎的结果。 封诺在旁瞧得揪心,恰被封屠瞥见,又给了她几鞭。 幸而她身为封屠之女,虽然并不为对方看重,武功上倒是不曾差了,比之江上树这被破了气海的还要好许多。 封屠打完人消了气,便把烂摊子留给了封诺。 江上树之前挨鞭子的时候不曾叫出过声响,此时见又是封诺为他疗伤,便勉力睁眼,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他这几日不曾洗过澡,只有前时疗伤时候顺带清理过一遭,此时原先的绷带又碎了大半,染满鲜血,封诺用巾帕沾了热水才将就绷带撕去。 过程中,江上树虽不曾言语,但桃花眼中水光盈盈,显然痛得厉害,偏偏又不吭声,封诺瞧在眼中,竟瞧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她用长袖揩了江上树额上的冷汗,柔声道:“你可还好?” 江上树虽另有打算,但其实伤重得很,真就是一口气的功夫,此时既有美人相陪,他也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我没事,倒是你……” 封诺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