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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帕子一甩,倒真有谈不拢拉倒的意思。 施老太太这下子急了,连忙站起来求着朱素素道:“二夫人您得替我说说话!我这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送到你家来了,怎么就破了身子成这样了!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叫我一个老太太在胡同里还怎么有脸见人!我们施家世代都是读书人,生得极有教养,怎么一来府上就这样了,二夫人您得替我想想办法啊!” 朱素素气结,这老太婆不敢撒泼,话里话外却都把责任甩给李家。以前她念在温庭容的份上,对施家人客客气气,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再完全没有维护的必要和立场了。 朱素素不是没见过无赖,像施家这种无耻之徒很是少见,她以为不以暴制暴,压制不住这等人,便是温庭容以后要辖制他们,怕是也只能来强硬的,好言好语是牵制不了他们的。 朱素素以前很不屑背后中伤人这种阴暗的手段,现在却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只要施家以后敢拿“孝”字来压温庭容,她便把施家弃孙和贪得无厌教出下流的孙女这些事大肆宣扬,纵是有“孝”字压下来,“天地君亲师”里也只排到第四,这等丧尽天良的外祖家,天理难容,他们根本不配子孙孝顺! 朱素素穿着宽袖缠枝玉兰花褙子,袖口一拂,侧头冷哼一声道:“人说本性难移,只怕是施家本根便是如此下作,好在我义弟没有生在施家,否则好好的秀才苗子,怕是也要猥琐不堪了!” 这话说的打脸,施老太太脸色已经羞红,涨成了猪肝色,上前两步就要大喊大叫,钱mama和赵mama不动声色地把她钳制住。 吴美卿使了个眼色,钱mama皮笑rou不笑道:“既然老太太不愿意结这门亲,那便算了,还请老太太出去等等,我这就把路费给你拿来。” 路费才几两银子,施老太太又要开始哭天抢地的戏码,吴美卿皱着眉头呵斥道:“你在我府上嚷嚷个什么!再吵我便割了你的舌头,叫你说不出话来,再把你这下贱孙女一起扔出去,我倒要看看官府会不会治我的罪!” 自己丈夫李拂一便是应天府府尹,民永远斗不过官,吴美卿又没有温庭容那层顾忌,说话自然底气十足又泼辣。 朱素素在一旁竟然也觉得大快人心,只觉嫂子豪爽利落,没有半分粗鄙,眉头不由得松开,脸上挂着点淡笑。 施老太太见讨不到好,生生咽下喉咙里的话,双肩瘫软,任由两人架着她道:“大夫人,我这孙女可是在府上出的事,怎么能怨到我的头上……” 钱mama也是见好就收,给了施老太太一个台阶下,道:“老太太,我们都不是没良心的人,你若觉着可行,便尽快把两个孩子的事办了,省得她肚子大了,落得个不贞的名声,将来孩子生了下来,她怕是也要受人非议……” 施老太太面色稍霁,顺着钱mama的话道:“是这个道理……” 钱mama利诱道:“若是明媒正娶,聘礼自然是有的。” 施老太太两眼放光,自己站直了问钱mama:“聘礼要预备多少?” 钱mama没回答,吴美卿甩甩帕子道:“行了行了,配个丫鬟的事还要在我面前讲,没得耽误我功夫,钱mama你把人带下去说话吧!” 施老太太倒是很情愿出去,钱mama和赵mama两个便把人带去了倒座房里。 吴美卿让吴大回前院去,帘影和斜云把施中翠带了出去,看押在一步堂后罩房里。 这会子,屋里就只有妯娌两个,吴美卿没有坏意的笑了笑,道:“想不到也有能治住弟妹的人,我只当这世上的人都要喜欢你才是!” 朱素素不免红了脸,道:“多亏了大嫂襄助,否则这老太太撒起泼来,凭我一人之力确实拿捏不住,怕是还要坏了老夫人的事。” 这话恭维的意味很明显,吴美卿略带得意地笑了笑,道:“你与我不同,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哪像我只能认得几个大字罢了,说到底,簪缨世家的女儿和粗鲁武夫家的姑娘,性子终究是不同的。” 朱素素微笑道:“令尊当年抗倭的时候创不朽之勋,得先帝圣喻彰之,岂是区区‘粗鲁武夫’四字可以概括的,虎父无犬子,嫂子谦虚了。” 提起父亲,吴美卿满心自豪,站起身愉悦道:“难怪婆母喜欢meimei,你这张巧嘴便是我也喜欢,只怪我与你往来少了,若是咱们妯娌两个早些这般相处,这些年也不至于生疏了。好了,我便不与你闲磕牙了,几个管事和mama都等着我回去呢。” 这并非刻意恭维,而是肺腑之言,朱素素灿笑着起身送她,道:“嫂子慢走,施家的事我便不再插手了。”朱芸也不许她插手,吴美卿能妥善处理,她也乐得甩手不管。 吴美卿临出门前,道:“等送施中翠回去待嫁的时候,我会把仇mama一并送过去,有她看严了这丫鬟的嘴,就几日的功夫,出不了事的。你进屋去吧,外头冷,就不叫你送了。” 朱素素还是目送吴美卿出了游廊,与她两个对视了一眼,才转身进屋去。她早知道吴美卿只是嘴皮子厉害,却最是心热护短,看来经历了这么些事,她们两个的嫌隙终于有化解的趋势了。 腊月二十四,李家院内数梅,凌寒独开;天上白雪乱舞,灰蒙蒙的一片。便是这等天气,也拦不住众人即将过年的喜悦。 李家下人黎明即起,掸尘扫尘,清洗衣物,换旧成新,使李家焕然一新。 因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李家男子去厨房祭灶,一众女眷便各自忙碌,或有李心欢这等闲人,便在屋内替各房各院写对联。 李心欢写了上十副对联,只留了七副,等到墨迹都干了之后,让丫鬟收在有提手的篮子里,拿一块红绸布盖着。她披上灰色狐狸大氅,先从游廊去了正上房,给朱素素送了一对喜庆的对联。 在李心欢心里,父母亲人生平顺,几乎什么都不缺,只愿他们来年依旧这般如意便好。 朱素素瞧李心欢这样子是要往各院都去,便道:“这么大风雪,你叫丫鬟去就是,小心摔着。” 李心欢提着篮子摇头,道:“是我自己的心意,我便要自己送去,娘亲放心,有梅渚跟着我,不妨事的。” “好好好,那你路上仔细些。现在时候还早,你爹祭灶都没回来,你先去老夫人和大夫人院里,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大哥和舅舅送去。” “知道啦,娘我去了。”说罢,李心欢戴上帽子便提着篮子转身跑了,裹着狐狸大氅的小丫头在飘雪里真就像一只小狐狸似的,梅渚撑着伞都追不上。 朱素素望着女儿的背影忍不住嘴角浮笑,不过一会儿笑容就淡了下来,李心欢纯善是好事,可若是将来不能嫁入朱家,这性子只怕是要受欺负。 朱素素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