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贫不笑娼
紫红色的窗帘分列在窗前两侧,均匀的被钩子挂在靠墙的位置。 露出一层细白的纱布,倘若有风的话,吹起来定会荡起层层白浪,可惜现在冬天,外面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射进来。 并不强烈,但照得整个房间足够亮堂。 床上躺着个人,背对着窗户,将头埋在白色枕头里,瀑布般的黑发散在枕头上,滑而厚重。 几乎挡住泰半面孔。 挺直的鼻梁,微肿的眼睛和红唇,还有吹弹可破的皮肤。 显然,这是个正在熟睡的年轻女子,静谧的室内,突兀的响起电话铃声,女孩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截白藕手臂,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随着铃声持续响起,手指弹了弹。 眉心微蹙,脑袋缓慢的蹭着枕头。 恨不能将整张脸都藏起来似的,片刻,终于撑起沉重眼皮,失焦的炯子慢慢恢复神采,她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瞅向声音来源。 苹果机放在床头,固执的响着。 田馨的脑袋浑江,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她看着手机,并未动,想着,这个时候谁会来电话? 无论是谁,有够可恶。 昨天夜里折腾半宿,早晨也没少遭罪。 酸痛如跗骨之蛆,占据整个躯体,她连动一下,都浑身难受。 电话的响声终于停止,女孩微微闭着眼睛,懵懵懂懂的觉得肚子有点饿,扭头看了看天色。 青白色的天空,缀着几朵云。 冬日里,如此和煦的阳光还真少见。 本打算再睡一会儿,可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田馨无可奈何的叹气,双肘撑在床上,尝试着爬起来。 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大片冰肌雪肤。 重点在于腰间的深红色刺青,红肿得就像毒瘤。 被单质地略硬,刮擦到有点疼,她下意识的去看。 登时双眼圆睁,鼓起的区域,字母肿得变形扭曲,看上去丑陋万分。 女孩两腮就像吹起皮球似的,兀自生闷气,很快,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沮丧,使劲捶打床铺。 眼圈泛红得,差点哭出来。 临了又将眼泪憋回去,哭有什么用?已经这样了? 可眼角还是有点潮,不禁飞快的用手指蹭一下,随即小心翼翼的爬过去,其间并不顺利,身体就像被人抽掉骨头,浑身瘫软的厉害。 手机屏幕上,闪着父亲的字样。 田馨心虚万分,她最不想接的电话,除了余师长,便是父母的。 缓缓探出去指尖,将将够到手机,紧张的舔了舔嘴唇,飞快抓起苹果机,按下接听键的动作一气呵成。 “喂!” 女孩的声音有点沙哑。 那边觉得蹊跷,停顿片刻,问道:“馨馨,你的嗓子怎么了?” 田馨下意识干咳两声,支支吾吾的说道:“可能昨天吃的太咸,所以齁着了。” 南方人饮食偏于清淡,有的饭店,水准不行,盐量拿捏不准也是有的。 “吃的什么?”父亲很家常的问道。 女孩顺嘴胡说:“水煮鱼。” 那边释怀:“难怪,少吃辣椒,对皮肤不好。” 田馨虚应一声。 “今天去4S店了吗?” 女孩到C市,打的由头便是买车。 她那辆马自达还在修理厂,田行长暗地里将卖车的消息散布出去,价格很是公道,已经有人来询价。 就等着,车修完,前来验货。 以他们家的条件,随随便便买俩中档车不成问题。 田馨有点慌张,按理说,今天就应该去的,可现在还赖在床上,连忙瞄了眼时间,已经11点。 这事也不好撒谎,父亲追问的话,容易漏出马脚。 于是道:“没有啊,准备下午去。” 父亲没觉得哪里不对,继续道:“我都打听好了,丰田新出了一款SUV很不错,省油,外观大气,发动机都是进口的。” 田馨打了个哈欠,连忙用手捂住。 “是吗?多少钱?” “高配的话,不到四十万。” 田行长介绍的津津有味,想来有点中意。 可车毕竟是女孩使用,还得看她的意思。 “爸,我开二十多万的车就行了。”车只是代步工具,她喜欢吃,喜欢穿,对车这方面的需要没那么高。 父亲不以为然:“你不用给我省钱,趁你还没嫁出去,宠着你是应该的,若是找了婆家,这事我就不cao心了。” 他半真半假的开玩笑。 这话就像针似的,猛地戳到心窝。 田馨觉得她让父母失望了,嫁人吗?短时间内恐怕没办法。 首先得甩掉余师长这张狗皮膏玩,若是被父母知道,她背地里干的这些事,别说出钱买车,不被气的半死都算好的。 “啊哈……” 不自在的哼笑着,连忙转移话题:“爸,我得收拾下,待会就要出门去看车了,先不跟你聊了,拜拜!” 放下电话,女孩心情颇为沉重。 车是没必要买的,去北京后,谁开呢? 女孩坐在床上,讲电话的功夫,便感觉腰酸背痛的厉害,只得小心翼翼歪着靠在床头。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想起身,可力不从心。 末了,拿起床头电话,给餐厅打过去。 不知是何缘故,那边没人接听,不得已,给客房拨过去。 对方来得倒是快,女孩身体不便,高声喊了句请进,房门被电子钥匙刷开后,走进来个四十多岁的妇女。 对于这间房,女人印象深刻。 充满麝香味道的房间,重新打扫的时候,浴室里还有哗哗的水声。 那是女人事后在洗澡,男人看上去颇为周正威武,忙里偷闲的瞄了眼,看模样跟自己年龄相仿。 可同人不同命,住得起三星酒店,想来也有点闲钱。 不像她们一家,都是工薪阶层,丈夫是快递员,每天早出晚归,风里雨里的骑着摩托,大街小巷乱窜。 存在安全隐患不说,工资也没多少。 而她呢,每天面对着素白的房间,不停的收拾。 枯燥无味的令人恼火,唯一放松的时刻,便是下午,房间收拾齐整,在布草间扯闲话。 宾馆不缺风花雪月轶事。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个弯弯绕绕。 可每每谈起来,仍然津津乐道。 女孩没穿衣服,光裸着肩头,胸前的乳沟很深,被子下的奶子鼓溜溜的,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这还不算什么,脖颈上的红印子有点醒目,一看便知是被人嘬出来的。 她倒毫无所觉,双眼微肿,寡白的面孔,五官还算精致,只是眉宇间带着几丝哀愁。 莫不是个第三者,为情所苦吗?她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臆想出最狗血的桥段。 “你们餐厅怎么回事?没人接电话,客人点餐,打了十来个电话,都没人应,是要饿死谁吗?” 田馨见不得对方鬼鬼祟祟的目光。 原本她碍于情面,不想叫人过来,可肚子太饿,再加上这通电话,搞得心情愈发烦躁,便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动。 谁认识她呢,谁又管的了她呢? 房嫂被她凶得脸色一变,虽说脾气不太好,这些年什么样的顾客没见过,所以客气的回道:“您别生气,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亲自给您下单。” 女孩并不是刁蛮无理的人,听闻此言。 火气消下去,她也没想拿她撒气,只不过对方的目光有点无礼。 虽说饿,却没什么胃口,吃饭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思忖片刻道:“我昨天看你们餐厅,有蟹黄粥,再来两盘清淡小菜。” 房嫂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末了,还是来到床头柜前,拿起铭牌。 递给女孩道:“女士,您看看要什么小菜?” 田馨随意点两个,抬手接菜牌的刹那,围在胸的被子略松,险些走光,殷红色的奶头,一闪而过。 房嫂抿了抿嘴角,疑心其下半身啥也没穿。 “快点,别弄的太咸,回头记在房间帐上。”女孩将铭牌丢在一旁。 连正眼都没瞧对方,自顾自的说道。 入住时,有四百多的押金,足够支付餐费。 房嫂从她的眉目间瞧出不耐烦,连忙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走掉,出门时,恰好遇到正在打扫的另一个房嫂。 登时拉下脸面,做出怄气模样。 对方目瞪口呆,逮住她往旁边拉,回头往后瞧瞧住客的房门。 压低声音道:“你这是怎么了?” 房嫂撇了撇嘴角:“长得好看,偏偏没教养。” 对方听得云里雾里,拉着她的衣角道:“是不是508的客人?” 房嫂点点头,眼见着同事,神叨叨的四处看了看,轻声道:“不瞒你说,早晨的时候,他们房间的动静很大,我在隔壁收拾,听得……咦……都替他们臊得谎。” 宾馆是轮班制,昨天晚上房嫂轮值这层。 到了早晨,她在布草间,负责接听客人电话,而同事则接管她的工作。 所以两人八卦的凑到一起,都有话说。 “你说他们是夫妻吗?” 房嫂笑得猥琐:“我觉得肯定不是,他们一准那种关系。” 随即说出自己独到见解:“你想啊,真要是夫妻,昨天做得那么激烈,早晨又做?这么急迫吗?” 两人心有灵犀的相视力一笑。 接着又悻悻然的感叹:现在就是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 巧遇流氓 房嫂出去后,田馨在床上躺了片刻,胯间的刺青针扎火辣似的疼。 这才想起来,还没上药,费劲巴拉的从床上爬起来,脚刚踩到地面, 便是一阵眩晕,连忙扶着墙面,堪堪站稳。低垂着脑袋,等待不适过去后,才皱着眉头抬头。 周围都是寡白的墙面,不比家里的印花壁纸,透着股肃穆,令其产生不好的联想:昨天才去了医院,今天可别出问题。 在外面不比家里,家里有保姆照料。 在这她有谁?还不得被余师长虐个半死? 肚子咕咕响,本来没什么胃口,打算应付吃点东西,如今却是对食物期待起来,她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才能有命活着回去。 被余师长欺负的满腹委屈,田馨偏激的将苦难夸大。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两步,来到衣柜前,却是没有立刻动手。 她对那些可恶的用具,深恶痛绝,可药膏似乎就在里面不是吗?迟疑片刻,女孩弯腰,刚想伸手。 哎呦—— 屁股刚撅起,便听到骨头咯嘣一下。 半边身子不受控制的斜着倾倒,她反应很快,顾不得疼痛,火速撑着地面,脚下一滑,姿势别扭的半坐在地上。 田馨龇牙咧嘴的直哼唧。 好半天才缓过劲,扶着床沿堪堪站起。 心理不住的咒骂余师长缺德,不得好死的坏坯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柜门,她有心再尝试,恰在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光裸着身体,刚想喊,突然意识到问题很严重,连忙低头,发现此刻的模样,着实不宜见人。 连忙拉过薄被做遮掩。 “稍等啊!” 她行动迟缓的往床上爬。 “好的!餐厅送餐。”那边自报家门。 田馨以为是房嫂,或者女性服务员。 如今听到男声,眼神透着慌乱,伸手取过睡衣胡乱穿好。 “请进!”她的声音沉静,听不出端倪。 其实心跳的飞快,要知道睡衣下面啥也没穿。 这样青天白日,衣不遮体成何体统,连脸蛋都在发烧。 服务生脚步轻快,进门后,先看了眼客人,发现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便微微一笑,想来客人在房间内穿睡衣没什么大不了,也没多虑。 将餐盒放在桌面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刹那,田馨紧绷的面孔,出现龟裂。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拢了拢胸前凌乱的秀发,这才下床,过程依旧艰难,由于胯下有伤,只得迈着小碎步前行。 打开餐盒,粥品还算不错。 捏起瓷勺舀着喝,很快喝完泰半。 肠胃暖洋洋的,生出点精气神,田馨感觉身上充满力量,连迈出去的步子都稳了很多。 其来到床头柜前,给客房打了电话。 少顷,房嫂再次刷了房卡进门,面带微笑的问她,有什么事。 背地里议论他人是非,表面却是和颜悦色,她哪里敢给客人脸色看。 田馨瞧了瞧她,总觉得笑容古怪,至于怪在哪里,也说不出道道,奴奴嘴,朝床头柜的方向使了眼色。 “那是一百块钱,你拿去,到外面的药店买点消炎药膏。” 她面色如常的说道。 房嫂先是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我要最好的那种。”女孩补充道。 女人的脸色微恙,对她的颐气指使非常反感。 轻声咳嗽两下,缓缓开口道:“女士,我们客房不负责跑腿的。” 女孩板着面孔,目光冷峻的审视着她。 “也不是叫你白跑腿,剩下的钱给你做小费。” 她颇为大方的说道。 房嫂的脸色阴转晴,本想一口应承下来,可想想她还在当值,怎么可以擅离职守,可钱财过于诱人。 转念一想,可以让门童代劳。 于是笑盈盈的应承下来。 后退着走出去,田馨坐在床上,脸色臭得很。 回去还得应付父母,她到C市,不能白走一遭,车还是得看。 不能因为身体不适,任性的留下漏洞,琢磨着,药膏买回来,涂抹完,便打车去4S店瞧瞧。 至于余师长临行前的叮嘱,全然抛至脑后。 房嫂办事还算利索,很快药膏买来,女孩掀开薄被,对肿成馒头的某处,颇为心痛,手上拿捏着力道,涂抹均匀,又晾了晾。 待干得差不多,拿过纸巾压了压,防止穿衣服的时候沾的到处都是。 做完这一切,心理还是烦躁的要命,无意中瞥见衣柜,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很怕,余师长晚上抽风,故技重施,这种痛苦,打死也不想再来一次,于是乎,大着胆子,将衣柜里的黑色小箱拎出来。 眼睛瞥向窗户,步履维艰的走过去。 打开窗户,观察下面的情况:三星酒店的后面是小区,都是低矮的三层小楼,没多少住户。 此刻白天,小区内异常安静。 田馨犹豫片刻,胳膊从窗户伸出去。 抓着皮箱的手,微微颤抖,只听得哐当一声。 有什么东西掉落,她连忙关紧窗户,后退两步,本想走远点,可身体的病痛,限制了她的腿脚。 胆战心惊的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下面的动静。 没有反应,两分钟后,按耐不住好奇,田馨悄然靠近。 身体躲在窗帘的一侧,探头往下瞅:没人! 有心看看箱子扔哪了,又怕被人瞧见,惹人猜疑,她这种高空抛物的行为,着实可恶。 东西扔是扔了,可架不住内心的恐惧,如果余师长回来,发现工具不见,会怎么样?田馨不觉毛骨悚然。 咬着指甲,眼神闪烁。 对方为人凶狠,她很怕,可怕有什么用,扔都扔了,总不能捡回来吧? 她果断摇头,努力给自己打气,大不了,被训斥,甚至……被cao…… 打还是可以的,cao?!她想起来,便要双股战战。 田馨烦恼好一会儿,觉得不是个事,才压下思绪,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临行前,特地看了眼手机。 坏心肠的想着。 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居然没打电话,真是奇迹。 其实,男人并非不惦念她,只是没得空闲,除了吃饭,就是跟老首长对弈。 就算上个厕所,在人家里,耳目众多,也不方便,再来,田馨是个大人,总不至于照顾不好自己。 女孩下楼,走路的样子很是别扭。 脚微微外撇,好似天生如此般。 她也没觉出所以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看过来,毕竟女孩长得白净大气,穿着时尚,男人本就好色,被吸引人之常情。 田馨被余师长折磨的,疑神疑鬼。 总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带着鄙薄。 恨不能买顶帽子给自己扣上,心理惦念着,叫了出租车,路过某处。 半道下车,真的买了顶,圆顶的毡帽,侧面还带着蝴蝶结很是淑女漂亮。 她将帽沿压低,这才觉得心安,如此到了4S店,付了车钱,便看到服务员迎出来。 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身材微微发福,带着她往里面走,询问其是否有预约,看上了哪款车? 田馨落落大方。 说是朋友新买了辆SUV很漂亮。 没等其细说,服务员将其带到一辆车跟前。 车身宽厚,方头大脸着实气派,女孩看的欣喜,想买下来,可想到自己未来的安排,又偃旗息鼓。 嘴里只说满意,却没有下订钱的意思。 服务员见其心动,接二连三的鼓吹性能优异。 还没起色,便打起价格战,说是今天预定的话,给其免去全险。 田馨心中赧然,对方太过热情,都有些招架不住,可她有难言之隐,即使再看中,也不能开回家。 只得假意敷衍,说是现金没带够。 服务员深表遗憾,让其留下联系方式,女孩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留了余师长的电话,反正这车是进不了她家的门,随意谁的号码又有什么关系,放下笔,才琢磨出不对劲?! 不想跟其扯上关系,如此这般好像不太好。 想要再改,涂涂抹抹嫌麻烦。 索性放弃,从4S店出来,马路上并没有出租车。 这家店的地点偏僻,离市中心有一个小时的路程,门前并不是市井街道,而是很少走车的柏油路。 4S店的店面有要求,必须要满足多大面积,而且每年的销量都得有保底。 这需要庞大资金支持,真要在市里开个这样的店,投资不菲,所以汽车的4S店大都在郊区,亦如曹德璋的大众和宝骏4S店。 两家比邻而居,任谁都看得出来,老板应该是同一人,或者关系匪浅。 其和田馨没有什么交集,可缘分就是这般奇妙,千丝万缕的将人,圈在一个小范围,最后交叉相遇。 或多或少发生一些故事。 田馨在马路边等了五六分钟,感觉脚底板有点发虚。 左右瞧了瞧,不远处似乎有个公交站牌,她紧走两步,不甚拉扯到受伤的患处,遂抱着肚子,半蹲下身子。 远处开来一辆车,前面的4个环在阳光下很是耀眼。 贴着甬道停下来,女孩机敏的抬起头来,便看到车窗降下来,里面探出一张男人的面孔,别的没感觉,倒是眼角微微上吊,带着几分凶悍和邪气。 邪气,猥琐 4S店的生意上了正轨,又有专业经理人打理,平时不用曹德璋cao多少心,只有关键时刻才会出马。 比如签字,或者每个月的高层例会。 当然最为公司的老板,你得掌控全局,所以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很忙:查看店里的月报表,精打细算各项开销。 别看店大,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几十号人,午餐是单位食堂,也是不小的支出,进货的渠道和款项,以及赏罚制度,还有杂七杂八的花费,总之事情比较繁琐。 每个月的这两天,是他最为头疼的。 今天恰好审计完毕,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便开车往回走。 公司的伙食太差,每天零星的rou沫,余下的都是大众,便宜菜,还有一样是冬储的土豆,吃得人直泛酸。 只有周一会给大家改善伙食,做个鱼,或者鸡之类的。 总之什么实惠,划算做什么荤菜。 这点常常被大家诟病,背地里抱怨老板太过抠门。 尽管如此,发工资的时候,大都眉开眼笑,幸好单位的业绩还算不错,没有在这方面克扣员工薪水。 而且工作年限越长,待遇越好。 曹德璋生活优越,可父母对他,并不娇惯。 部队大院的孩子,皮实得很,惯于和一群男孩厮混打闹,直到去了部队,更是严格苛刻,本以为能打造出个成方成圆的硬汉。 没成想,男人骨子的放荡不羁,个性使然,想改变很难。 末了,身板练的硬朗,在事业单位不愠不火干几年,便下海经商。 山珍海味吃着,肠胃矜贵,饿得能吃土,才会考虑食堂的饭菜,当然可以另开小灶,可厨师却是二把刀。 就这伙食水平,真用大厨,也是埋没人才。 所以他对单位食堂敬谢不敏,新近家里请了个厨师,是从大酒店重金挖角的,他有钱没理由亏待自己,凡事随心所欲的享受。 这点作风,他老爹颇有意见。 觉得其奢靡成性,为人太过浮躁,曾经百般劝说其踏实,低调做人。 曹德璋起先还曲意逢迎,被说烦了,便本性毕露,梗着脖子道:他已经很低调,没穿金戴银,车上美女不断,怎么就碍了您的眼。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指着他叫骂。 别以为你换女人跟换衣服的我不知道,周围人谁不晓得你的尿性。 连个主动保媒拉纤的人都没有,你应该反省,谁好人家的女孩跟你,再这样下去,胡作非为,随便给我整出个私生子来,我们曹家可不认。 曹德璋暗暗咂舌,觉得后牙槽泛酸,心想这谁在背后跟他爹这乱嚼舌根。 他想不到的是,她meimei偶尔会给其神补刀,说来也巧,时不时的能见到,哥哥带着女人游逛,不是去购物,便是到宾馆和会所消遣。 她也没当回事,在饭桌上,有时候有意无意说那么一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老爹气得鼻子差点没歪了,就是看不惯儿子的浪荡作风,又说不听,所以只能干瞪眼。 男人这般任性,家里的厨师要最好的,另外还有个做家常菜厉害的大厨。 他的肠胃两个人伺候着,并且还不常在家吃饭,今日,算是早归的一天,事先打了电话,那边备着热乎饭菜,就等他进门。 开着那辆奥迪A8,曹德璋足够神气。 刚出单位,驶上柏油路,便觉得四周空旷,这也难怪,荒郊野地,除了一幢幢4S店的小楼,连个饭店或者超市都没有。 厨师买菜都是就近在家附近现买带过来的。 靠着真皮椅背,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很是闲适惬意,路上没什么人,车也是寥寥无几,所以道旁边蹲着个女性很显眼。 漫不经心扫一眼,发现女孩穿着不错。 长发披肩,面皮白净,到了近前,对方听到声音抬头的刹那。 一张端庄秀气的面庞,有几分孱弱,很是惹人怜爱。 他花心滥情的毛病泛了:其实也不能怪他,因为财大气粗,平日周围总围着一圈莺莺燕燕。 也不是谁都搭讪,倘若对方长相普通。 这车绝对会绝尘而去,留下一屁股灰土。 摇下车窗,将那张脸看得更清楚,睫毛很长,很是精致的面孔。 很想吹声口哨,又觉得太过轻浮,只是弯起了嘴角,语气热络的搭话:“美女,需要帮忙吗?” 田馨的脸色不太好看。 面无表情的摇头。 她向来知书达理,对待乐善好施的人,百般礼遇,可自从被余师长强暴后,时刻在颤抖的心肝,变得无处安放。 人不可貌相,这里人烟稀少。 又是这么个,面相极其不好惹的男人,她敢上车吗? “不需要,谢谢。”田馨缓过劲,连忙站起身。 抬腿往前走,曹德璋被拒绝,一侧眉毛下沉,不识趣的开着跟着。 “你是来这边办事的吗?我在奥迪4S店工作,卖车的,不是坏人。”他含糊的介绍道。 田馨心理烦躁,暗忖你坏人不坏人的,跟我有何干系,不禁加快脚步,暗示自己无意结交。 男人见此,没有放弃。 “这边车少,得走好一段路,才能打到车,公交的话半个小时一趟。”随即加快油门,窜到她前面,回头说道。 “天儿这么冷,冻坏了可不妙,我要回市里办事,顺便载你一程,怎么样?”说这话时,特意呼出两团气。 白色雾气,很明显,还真有点冷。 女孩心理直打鼓,怕遇到登徒子,有点慌乱,可青天白日的,又很有底气。 压下心理的惶恐,眼睛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语气平和道:“不用了,我住的比较近,做公交就行。” 曹德璋见其油盐不进,也懒得费心。 世上美女如织,还没哪个女人,能让其疯狂追逐。 就这腰条和长相,放在他的后宫里,也就一平常,何必纠缠? 他摸了摸鼻子,冷哼一声,脚踩油门,倏地的飞驰而去,眼见着车,越走越远,只剩渺小一点,田馨暗纾口气。 近在咫尺的公交站台旁,有个老太太在候车。 女孩来到站牌前,仔细查看站点,她对C市并不熟悉,所以看得云山雾罩。 苦笑着摇摇头,她都不清楚,哪个站点,究竟是哪里?!这怎么坐?还是等出租车吧?!于是上前两步,站得略微显眼。 时不时的有车行过,都是私家车,偶尔闪过出租的影子,里面却载着乘客。 田馨越等越心焦,这还不算,她穿的皮鞋,被寒气入侵,忍不住跺跺脚,心想着,这是什么鬼地方?!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女孩伸手从背包里取出,眼见着余师长的电话。 毫不迟疑的接起来,对方刚回酒店,不见她的人影,所以打过来询问。 田馨据实已告,那边沉默片刻,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女孩想也没想,将自己的窘境脱口而出。 余师长本来打算去接她。 可想想来回的路途,觉得根本没必要。 女孩在那边抱怨着,车少的可怜,冷啊,难受之类的。 男人微微动容,让她别傻站着,实在不行,没有出租,就随便上辆公交,先到市里在说,他开车往那边走。 田馨考虑再三,觉得这样也行。 遥遥的瞧见远处,驶来一辆公交,合着站牌,念了几站地。 余师长记性很好,默默背下,挂断电话后下楼,来到停车场,开着那辆军用吉普,忙着给表弟拨去电话。 对方在C市安家许多年,路况熟识。 曹德璋开车往回走,路上打开CD,里面飘出激昂的DJ音。 这不知道是哪个情儿选的曲目,很吵闹,他已经过了,轻狂岁月,对这类东西嗤之以鼻,暗想就着品味,也跟他混。 方才被拒绝多少心气不顺。 换了抒情类的歌曲,任凭细腻悦耳的女音在耳畔边回荡。 如此这般过了半个小时,A8驶进熟悉的小区,保安朝他敬礼,放开栅栏。 曹德璋的车停在门前,打开车门后,长腿跨下来,紧走两步,跃上台阶,推门看到一抹纤细身影。 他炯光微闪。 越南买来的混血儿,原本细胳膊细腿,瘦得跟麻杆似的。 如今被他养的白嫩挺拔,身材终于有点看头,不至于像个风一吹就被刮倒,营养不良的饥民。 尤其是胸脯鼓起小包包。 个子抽高不少,有了发育的苗头。 今天她穿着新制的酱紫色工装,因为是量身定制,所以分外合身。 腰肢纤细,腿笔直,拿着抹布正在擦拭茶几,听到声音,先是一愣,下意识扭头。 曹德璋从侧面看过去,女孩的屁股撅起,侧脸白净,睫毛长的,隔得老远,都能瞧见伸出来的长度。 阳光散在其上,居然透着金色光晕。 真真是眉目如画,瓷娃娃般的存在。 觉得赏心悦目的同时,眼睛生了钩子,在她翘起的屁股上逡巡不去。 这姿势,这高度,他得扎个马步才能cao到,春心漾荡的男人,本就长的带点凶相,如今却是透着邪气和猥琐。 混血的小逼什么样?! 眼角的余光瞄到来人,连忙丢下抹布,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 “曹先生,您回来了。”她细声细气的说道。 声音就像猫叫似的,轻且舒缓。 听起来并不舒服:小女佣是从越南买回来的,生活在中越边境地带,那里是越南的三不管地区,黄赌毒泛滥。 正因为乱,生活环境复杂。 有能力的能趁乱而起,拉帮结派的聚敛钱财。 有的则是夹缝里谋生,活的猫狗不如,不过,无论如何,你有劳动能力就成,起码能混口饭吃。 小女佣在哪儿,没身份没地位。 年纪又小,平日里都是伙食房干些杂务。 要说多脏多累也不至于,只可惜,她天生的小姐身子,丫头的命,干什么都干不到节骨眼上。 比如你让她摘菜,总是眼光不行,连带着能吃的,也被摘掉。 本来能做两盘菜的食材,到她这里,起码得浪费小半,因为这般蠢笨,没少被食堂的管事训斥。 干这种灵巧活,你不擅长也就罢了。 偏偏天生的手残党,打扫的活计,也是不利落,十次有一次被检查出来,重返工。 其实小女佣已经很努力了,她只是没干惯这些工作,虽没爹,但是有妈的,原本这个妈整天花枝招展的,可对她还算不错。 平时的家务很少让其插手,因为着实看不惯她的做派。 干什么都丢三落四的,只有跑腿这项勉强胜任。 她没别的本事,跑的快,并且传话的功夫到位,总能用轻且细的声音,有时候还是气音,表达的清晰明白。 女孩最长干的事,便是跟母亲的姘头接头。 起先,年纪小,不懂什么,时不时能从叔叔甚至于爷爷那里讨到糖吃,便高兴的欢天喜地,随着年龄的增加,不知不觉中,那些闲言碎语传入耳朵,慢慢琢磨出滋味。 她变得少言寡语,并且不爱干这种不光彩的事。 即便如此,也是没有理由怪罪母亲的,因为打从记事起,母亲就是如此。 你会难堪,你会不适,那是因为,你冷不丁的遭受不公,一旦你出身淤泥,即使清浊如白莲,也没有嫌弃的道理。 所以她看的通透,对母亲没意见,单单是对跑腿腻烦。 直到某一天,终于不用面对各色男人,对方偶尔才会指使她。 这便是母亲现在的丈夫,一个没有太大的本事,但有能力养家糊口的男人,对方算是个光棍,早些年酗酒,将媳妇打跑了,如今四十来岁,还是孤家寡人,幸好,除了酗酒外,没什么毛病。 两人来往了有些时日,光棍汉以前都是花钱找那些妓女。 如今看小女佣的母亲,有几分姿色,便生出爱意,拿出男人的全部看家本领,想要套牢对方。 女人吗?毕竟弱势,想的也明白。 即使看不上对方,可年老色衰的日子也不远了,于是扭捏着混在一起。 起初还没放弃老恩客,直到女人怀孕,对方将全副身家交给她,这才勉强拴住这个人,男人别看表面忠厚老实,骨子里也是自私自利的。 眼看着女人带来的拖油瓶整天无所事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欺骗女人说是,想要给她在外面找个活计,不说补贴家用,起码自己有点零花钱,不能每次想要什么,都跟家里伸手,如今,他们的孩子马上降生,多这么一张嘴,开销很大。 母亲开始并不同意,虽说小女佣不事生产,但毕竟是自己的骨rou,年纪尚幼,怕她应付不了外面的工作。 可架不住男人劝说,几番磋商后,此事由对方全权处理。 没成想,男人居然将小女佣骗到很远的地方,并找了个掮客,将女孩卖掉,这就有了其后来的遭遇,其实,关于女孩的身世,金鹤生的管事儿,也是从掮客那里得到的信息,做不得真,但也相差不远。 如今女孩到了中国的C市,已然完全认清形势。 起初的震惊,悲愤,慢慢被时间冲淡,她逐渐的平复下来,想要谋求出路,还惦记着母亲,心理怨恨。 为什么狠心的将其卖掉。 哪里知道,全是继父的坏心肠。 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到越南,回到母亲身边,当面问清楚。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起码得沟通无碍,才能做下一步打算,幸好主人家,并不难缠。 来了没多久,便让两人去了语言学校。 万事开头难,起初真是鸭子听雷,可总在语言环境中磨砺,小半年下来,颇有成效,她居然能听懂这里的语言,并且日常表达上,进步很快。 至于同来的老女人,则没这般幸运,如今只能猜出中国话的意思。 女孩没读过什么书,在越南勉强读了五年便辍学,可她学习能力很强,时不时从别人那里借些话本,书刊,寻常字倒也识得不少。 刚开始没觉得,读书有多么重要,直到眼瞅着别人都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去学校,她直勾勾的望着,才回过味来。 童年不该只有耍闹,还是知识积累的过程。 多年的贫困,迫使她们一直在生活的底层挣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很受局限,女孩乖巧得很,没有跟母亲提出重返校园的要求。 因为心知道对方口袋拮据。 如今,有机会学习,她很珍惜,没什么事,便捧着书,专心致志的琢磨,本就年龄小,外加学习能力强,所以掌握汉语并不太难。 只是写起来着实费劲。 别墅除了她和同来的女人,主人家雇了个中国管家。 略通越南语,平日沟通勉强过关,很多不懂的问题,女孩都会厚着脸皮请教,她现在除了脸皮好像没啥了。 摸着良心说,在这里的日子,比越南好很多。 虽说房子很大,收拾起来费力,可吃的好,穿的暖,并且还有一间较为宽敞的单人间,每天清晨,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射进来。 暖洋洋的打在脸上,感觉很舒服。 刚来哪会儿,因为害怕,整夜的不关灯,后来,情况有所好转,但也不会拉窗帘,一旦那么做,便有种幽闭窒息的感觉。 好似掉进黑洞洞的深渊,不知身在何处。 曹德璋不喜欢下人们喊他少爷,或者是老爷,少爷?这个家就一个主人,什么少爷?老爷吗?还没老到称爷的份儿。 所以大家都顺着他的意,喊他先生。 男人微微挑眉,眼梢越发的上吊,因为口语和不熟稔,她的发音有点别扭,就像舌头发硬似的。 外面冷,带进来一身寒气,幸好别墅开着空调。 简直到了温暖如春的地步,他脱掉外套,递给对方的同时,伸手松开领口的纽扣。 白色的衬衣质地优良,轻柔贴身,他就没有便宜的衣服,最便宜的也是上千,眼看着对方在面前走过去。 来到衣架前,踮起脚尖挂好。 曹德璋单单是站着看,没有丝毫的不自在,看的光明正大。 这是他的人,并且发现,女孩腰摆笔直,站在衣架前,显得很是娇小。 她今天扎个马尾辫,简单的用黑色发箍束缚着,露出小巧的耳朵,从后面看,连耳后的皮肤都白的亮眼。 真不愧是混血,白种人的优势尽显无疑。 他玩过欧美妞,大胸,大屁股,大长腿,看着很是勾人,真要到床上,才发现下面宽广,一般国人还真应付不来。 就不知,这丫头的小逼是何光景。 想入非非的同时,目光越发的灼热。 女孩身在异国,人生地疏,虽说主人家不常在别墅,可回来的次数也不少,因着对方的长相偏于刻薄,所以她行事小心翼翼。 生怕惹恼对方,被教训。 本以为对方已经走开,回身便看到他高高大大的杵在那。 小女佣着实吓一跳,连忙收敛心绪,这次脚下的步子迈得有点小,因为觉得主人的眼神怪异,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 先前在越南的厨房,总是出岔子,她被训怕了。 低眉顺眼的走来,距离曹德璋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 “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声音轻如蚊呐。 小嘴开合的有点不真实。 等了片刻,没等来回答,于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撩了一眼。 曹德璋长的说不上美丑,就是气势惊人,间或带点,不自觉的凶相,这凶相又不锋利,单单是震慑。 若看得久了,反而被弱化。 倘若他笑眯眯的跟你言谈,又亲切的无以复加。 如今他长身而立,目光带着玩味审视着女孩,只觉得长的好,可也单单是好。 即使赏心悦目,甚至于勾得他,目光放肆的探究,也没到jiba鼓起的状态,换句话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带着几分高傲的不屑。 为何如此呢?一个买回来的玩意,低贱如蝼蚁。 又唾手可得,懒得去耍弄,被人知道,他跟个女佣搞到一起,好说不好听,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还是有点原则的。 再加上,女佣着实太小,身边大把的美女等着宠幸。 要个不识风月的涩柿子?何苦来哉? 女佣的目光一触及收,不敢冒犯,可仍觉得对方的目光别有深意,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