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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他同意了。” 苏赢面露狠色,她声音冷了下来,手指都蜷缩在袖中,掩盖着她的不安,“你说什么了?” 颜启抬头,看着她,缓缓说道, “你与首辅韩筠的亲事,今早已经定下。赢赢,自你举荐他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倾心于他,你是我最亲的人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呵……亲事……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还撑着她不要倒下,“表哥你说,我想要的,你都给我?” 她冷笑着,“我要崔珵,我只要他!” 颜启摇摇头,“本可以答应你免他一死,可是昨日,签完和离书之后,他就死了。” …… 苏赢不信,“死了?” 颜启眸色微黯,他点点头。 “哈哈……”她大笑了出来,“表哥,多好笑啊,你笑了么?” 崔珵死了……而她还没来得及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 真是好笑啊,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崔珵已经死了,他不要她了,她是一个人了…… 笑着笑着,就感觉颜启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你还有我,我的赢赢……你是我的。” 苏赢推开了他,屈膝跪下,她毫不在乎的抹去脸上的眼泪鼻涕,说道,“我和韩筠订了亲。表哥,我不是你的。” 说罢,她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候,是个傍晚,她躺在韩府中,不知道已经昏迷了多久。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韩筠正半跪在她身侧,正垂首帮她揉着小腿。 “啪”苏赢起身,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个巴掌。 他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火辣辣的手掌印。 他垂眸,依旧半跪在她面前,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帮她揉着小腿。 “韩筠!”苏赢气急,狠狠的踢了他肩膀一脚,她嘶声力竭的问他,“表哥利用我,你也利用我?” 韩筠手指有了些颤抖,不过他面上依旧是保持冷静,“我不曾利用过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一把揪住他一丝不苟的整洁衣领,把他扯近,她一字一句说道,“说的真好听啊,带头弹劾虞城候的人又是谁?”若没有以他为首的文臣集团的不依不饶的围剿,崔家至少可以……至少可以卸甲归田,而她,也有机会对那人说明……说明心意。 他垂下手,半晌,低声说道,“对不起。” 苏赢松开他的衣领,她不稀罕这种道歉!仿佛全身仿佛力气被抽走似的,她看着他,面露厌恶,“出去。” 他如同木偶似的起身,正要替她关好门的时候,就听到里边的姑娘声嘶力竭的叫了声“崔珵。”然后小声的痛哭起来。 他轻轻掩上屋门,负手向正厅走去。 他的幕僚们还在等他。 一人轻轻上前,面露惭色,“首辅,我们已经尽力了,奈何陛下心意已决。” 韩筠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这时候有人起身,那人明显说话带着怒气,“韩大人,虞城候在朝中得罪人众多,如今陛下铁了心要收拾他,你又何苦带着我们去螳臂当车!” 韩筠茫然的看着他们,他脑子里从未如此的焦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不可闻,仿佛从很远处传来,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 “总要试试的。” 虞城候府的清洗持续了一整个月。对于这位为大伊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功臣来说,皇帝的手段迅速而又准确到位。 期间苏赢一直待在韩府,她每日进食很少,起先韩筠每日三餐都要来服侍她吃饭,可是每次看到他的脸,她都压不住胃里的恶心感,“韩筠,你这样做姿态给谁看?”她冷笑道,“你在宫中办公,中午还要赶回来,下午又要去,你累不累啊?” 他唇角勾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不累的。” 苏赢把面前的餐碟轻轻一推,餐碟啪的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而菜汁则溅到了他的衣袍上,朱红色的官袍上面斑斑驳驳,对于一向干净整洁的他而言,这简直是个灾难。 韩筠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他弯腰亲自去捡餐碟的碎片,同时叮嘱她,“你要当心脚下的碎片,当心弄伤自己。” 苏赢猛的起身,她声音气得手抖,“韩筠,你别假惺惺的!”说罢就要抬脚离开。 “当心!”韩筠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脚踝,苏赢低头,这才看到,她原本落脚的地方有一块尖利的碎片。 韩筠很快松开手,苏赢低头,这才看到韩筠的手指因为刚刚的举动被划开了一个伤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白色的瓷器片一点一点的滴到了地面上。 而他正半跪着,抬起头,目光茫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苏赢觉得累极了。 就好像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疲乏过一样。 “你走吧韩筠……”她转身向里屋走去,“若你再来,我一口饭都不会吃的。” 空荡的外屋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阳光层层叠叠的照射了进来,他微微抬眼,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细小漂浮着的灰尘。 这一次,又剩下了他一个人了。 他低头,看到了指尖上的鲜红在透彻的阳光下,显得越来越鲜艳。 “疼……”他轻声说着。 苏赢又一次梦到了崔珵。 梦境中,他们两个人依旧在那间已经衰败到极点的侯府内。 依旧是冷落的秋末,梧桐树的叶子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没人打扫,下人们能遣散的,早已被她遣散离开。逃的逃,死的死,这梧桐树,仿佛是这侯府的化身,日渐衰败,却无人能挽回。 崔珵的身体不好,府中那位从小为他医治的医官,早已销声匿迹许久。 药也很快的用光了。 其他的医师但凡知道要替虞城候世子医治,都如避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病痛折磨着他,他疼的厉害,开始叫喊,咒骂。 她想起了旧时学馆的同窗,现在是太医院院首的程检。 他虽主治妇科,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下,除了程六,大概无人会来帮她。 她写信道明原委,不求程家引火上身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求一些能够抑制疼痛的药物。 想要的药物很快送来了。程六却没有来。 那夜崔珵吃了药,他精神也好了许多,久违的,也愿意同她说话。 他说什么来着? 巴陵名山,有一棵姿态诡异的老梅树。他说想让自己替他去看看。 呵……就连刻意隐瞒的崔珵,都知道了如今的败局已经无可挽回了。 大厦将倾之际,可她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呢…… 午夜梦回,她梦到崔珵冲她伸出手,他笑的温柔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