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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也全然是你拉扯起来的,我——我其实,并不重要。” “你当我死了便好,袁先生。”顾拾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向他亮了亮杯底。 袁琴默默地也饮了这杯,神情复杂,没有回应。 顾拾也不多说什么,便是给他斟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沉默得好像是在喝闷酒一般,顾拾酒量本不甚佳,红晕上了脸,双眸却愈加晶亮。 “对不住啦,袁先生。”他笑得双眼弯弯,“当皇帝可是个苦差事……” “你……”袁琴突然道,“你应该恨我的。” 顾拾睁大了眼睛,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袁琴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因为当初,将你的父母……剡侯夫妇骗到长安去——是我的主张。” 顾拾呆住了。 高处的风催出了酒气,无所依恃的身躯愈加寒冷,穿肠而过的酒液却像火一样仓皇地烧了起来。 被顾拾这样盯着,令袁琴难以忍受地闭了眼,“我……一直以来,我想的只是报仇而已。即使是林夫人和阿铖死了,我也只是想利用你来为他们报仇而已……”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空了的酒杯摔落在干枯草地。 “唰”地一声,他拔出了佩剑扔在地上—— 顾拾低头看了看那把剑,又抬头看他。 “你如果恨我,”袁琴慢慢地道,“可以杀了我。” 顾拾伸出手去,握住了剑柄,以剑拄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袁琴惨然一笑,“你可要快一些,不然我也是会后悔的。这样的傻事,我平生绝不会做第二次——” “哗”—— 长剑带出了急遽的风声,毫不迟疑地掠了过来! 袁琴闭上了眼,面色惨灰。而后便觉颈边一凉—— 他再度睁开眼时,却只见一缕头发轻飘飘地在空中下坠…… 与他对面而立的男人面色惨白,出鞘的长剑插在地上,而他就扶着剑柄不停地喘息。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他突然就被一种痛苦给攫住了,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鲜红的血丝,死死地盯视着袁琴,好像要这样将他给盯个对穿。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就是仇恨。 看着这个痛苦的男人,袁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僵持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的兵士都觉出了不对劲赶来询问,顾拾却仍然没有再挥出下一剑。 太阳在山的另一边一点点地沉落了下去。终于,顾拾将剑扔在了地上。 他没有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那几个兵士连忙上前扶住踉跄的袁琴,还有人将那柄剑拾起来呈给了他。 “他……他走了。”兵士问道,“要不要追?” 袁琴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他放了自己。 他……他为了天下人,放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结束。另外某眠发了一个短篇……算是游戏之作,真的很短,只有两章,今天已经发了第一章……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戳戳这里:电脑端手机版 今晚熬个夜应该就能写完! ☆、第70章 十二月末, 南宫终于大致修缮完毕。柳岑对新成的殿宇十分满意,特着人去章德殿传唤阮寄, 说今日便要让她搬过去, 准备正月朔日的即位大典。 阮寄还没有发话,张迎先皱着眉头开了口:“这不合礼法,既然好不容易修好了南宫, 那就应该等到大典后再住进去……” 那传命的宦官油盐不进地道:“阮夫人,这边请。” 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令阮寄脸色有些难看。她道:“张迎说得对,我现在不应该住过去。” 那宦官笑道:“陛下也是太过思念您了……” “柳岑还没有即位,你们现在就称他陛下, 也是错的。”阮寄截断了他的话。 宦官脸上有点挂不住,索性强横起来, “总之你现在就得过去!陛下发了话了, 你一个人去, 不准带上别人!”说着将几件衣服丢给了她, “穿着这个去!” 那宦官走了出去, 旋即阮寄便听见了铁靴声响, 是几名禁卫将这寝殿团团包围住了。阮寄低头看向这些衣服, 素白的底子上暗绣的牡丹花…… 柳岑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想要让她痛苦啊。 张迎在一旁急道:“jiejie你不要听他的, 你若真过去了,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反正我们就赖在这儿不走, 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阮寄摇了摇头,“那阿雒怎么办?” 张迎一怔,嘴硬道:“我们两个人, 难道还保护不了阿雒?” 阮寄抱着那几件衣服绕到了屏风后面去,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我也不想去的,张迎。可是如今,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什么……” 那边却没了声音。一会儿之后,换好衣衫的阮寄走了出来,一身白衣翩翩,长发挽起,露出纤秀的脖颈。她在妆台前坐了下来,对着铜镜,细细地描起了眉。 张迎急得什么也似:“jiejie——”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是因他突然看见了阿寄袖中闪着的寒光。 他呆了一呆,立刻上前压低声音道:“jiejie,你可千万小心,不要犯傻……” “你知道外边什么情况了吗?”阮寄却问。 “这我从何知道……” “我猜,雒阳城快支持不住了。毕竟南宫修了近四个月他都没有着急——”阮寄点了口脂,对着镜中人轻轻一笑,“如今,他却连这剩下的几日都等不得了。” 张迎默了默,“即是如此,你便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阮寄梳妆完毕,走到床榻边去看了看熟睡的顾雒。 “我没事的。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她的眼神沉静下来,“一定要保护好阿雒,你答应我。” “是……是!我一定会的……”张迎连忙应道。 阮寄笑笑,敛了衣袖,往外走去。 *** 南宫,却非殿后殿。 柳岑将众人都屏退下去,一心一意地等着阮寄。 今年的冬天,雒阳没有下雪,却仍是十分寒冷。寝殿里灯烛煌煌,四面帘帷都垂挂暖炉,地下烧着火铺,倒是营造出了一个融融泄泄的温暖世界。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素淡的青衫,头裹儒士的方巾,闲候无聊时便翻翻书,那模样一眼看去,像是个与世无争的读书人。 阮寄在宫女的引领下踏进这间寝殿时,抬首便见到了这样的背影。 “你来了?”柳岑当即放下了书,高兴地迎上前来,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蜷曲了一下,却最终没有抽出来。 柳岑好像没有注意到她这些微妙的情绪,让宫女也退下后,这偌大的寝殿里便只剩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