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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羽道:“我脑子里,全是她小时候还抓着我衣角舍不得我去外地办事的样子,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呢?” 夏玮叹息,单手拥着他,萧羽顺势将脸埋在了他肩上。 夏玮艰难道:“慢慢,会好受些的。” 中年丧子,如何好受? 萧羽却问不出这话来。 那日之后云涯迟迟未醒。 踏云楼一干人拿着没办法,只能勉强维持压制着云涯脉息和紊乱的内力。 他们功力不够,亦是不敢贸然出重手,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让情况更糟。 第二日,水东出声道:“要不,废了清心诀罢?” 水千声音嘶哑:“郡主已经没了,再废了云涯一身功力,要他以后……怎么办?” 踏云楼一众人迟迟答不上话。 第三日,云涯脉搏越发低沉,水千在他床榻边熬苦了整个人。 若是他们出手,功力废只能全废了,废?不废? 第四日。 水南听下人禀报,跑到门口的时候,见着来人差点落下泪来。 “师父,太好了。” 张竹轻抬眼,携一身倦意,但听徒儿这话,心里也弥漫上说不出的疲惫。 “阿云,清心诀练岔了?”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张竹问。 水南连连点头。 清心诀一共十二重。 能练到第七重已是不可多得,云涯已经至九重,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极坚韧的性情。 张竹把着云涯脉,只有叹息。 历来情动之后,这清心诀就难练上去,可他这劫,却来的太突兀了些。 张竹打发水千道:“门外守着,我化去他三重功力,别来打扰。” 水千含着泪忙不殊点头。 张竹耗时一日,终于化去云涯三重功力。 他修整了几日,再次为云涯把脉,最终决意度三年内力给徒儿。 这期间,京城大街上见不到红,全是满满的白。 皇榜已经发丧。 夏暖也入皇陵。 云涯昏睡不醒。 安阳王准备带着萧羽去蓉地住几日,出城的时候,一个身影拦在他们马车前。 不多时,上来个娇俏的女子,周身难掩连日赶路的疲倦。 南夜阑问:“郡主走了?” 夏玮答:“走了。” 南夜阑斟酌半晌,问:“下葬了?” 夏玮点头。 南夜阑长叹口气。 …… 临近年关,大雪下个不停歇。 云涯醒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京城寒意更甚了。 水千见着人醒过来,松了口气,忙上忙下打点。 云涯唤她来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得到回答,又问:“下葬了?” 水千答是,云涯垂眼:“师父回来了?” 水千点头。 之后几日,再听不得云涯说话。 养伤却不需要旁人劝,乖乖卧床修养,端去的药,也喝干了的。 只是饭量变小了,送饭去的婢女道,一碗饭,有时候要吃上小半个时辰,桌上的菜都凉了,都不知道端不端下去。 水千决意去劝一劝。 她给云涯送饭去,果真是如婢子所言,一碗饭也要吃许久,喝粥的时候,连菜都很少用。 水千道:“你该多吃些。” 云涯慢慢咀嚼,不答话。 水千深吸口气,道:“我们都知晓郡主已经……阿云,你还有那么长的路。” 云涯拿筷的手一僵,抬眼来看水千,连情绪都没有的眼神,水千心里闷得慌,也担忧着。云涯闭眼,慢慢将口中的饭嚼碎咽下,方才放下碗筷,直视水千。 水千心里惴惴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云涯这么多天来终于开口说话,声音粗粝沙哑:“我能吃的,就这么多……你们都别来了,我想一个人待着。” 言罢,思量片刻又道。 “若是过几日我能多吃了,我会吃的。” 水千咬唇:“我本就是被你以婢女身份带进踏云楼来的。” 云涯淡淡道:“现在不是了。” 水千盯着云涯,他又慢慢开始吃饭,视她如无物。 守着云涯吃完饭,果真吃的很慢,水千看着,他好似当做任务在完成一样,纵然不喜欢,也勉强自己做完…… 水千心内叹息。 收拾碗筷,云涯瞧着她,突兀道了句:“水西喜欢你。” 水千动作一滞,又接着收拾,不冷不热回:“那是我的事。” 收拾罢,水千便抬头去看云涯,等着他说完。 云涯道:“该惜取眼前人。” 这话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再不多话。 水千看着云涯,他好像又不在意她了,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动作轻缓慢慢抄写着无序杂乱的诗句。水千沮丧端着碗筷就走,一推开门就是水西,她怔忪片刻,水西熟练接过她手上东西,道了句:“走啊。” 她忙跟上。 如此复十日,大年初二的时候,婢女找到水西道:“堂主说,他恢复得差不多了,请主事去给他把脉。” 水西有些茫然,还是去了,到了屋子里,云涯穿戴整齐,只是瘦了,穿着丧衣,神色太……太淡薄了些,余的,瞧不出变化。 云涯伸出手来,水西竟是也没问一句话,一摸,果然脉息稳定了,人好的差不离……如果他不是这种模样…… 把完脉,云涯披上毛皮大氅,配好剑。 水西后知后觉:“等等,你这是,要走?” 云涯道:“有些小暖的……遗物,我要去取。” 话落,一推门就出去了,丝毫没问自己的身子情况。 水西反应过来,这是算好了要走的,叫他来,不过是为了堵住踏云楼的人嘴。 抬头看门外,已经没了云涯背影。 安阳王府。 洵青这些日子一直留在安阳王府。 夏暖死了,她也没签过卖身契,按理说是该走的,但是夏暖的东西还没交到云涯手里,她不放心走。 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全府上下都是。 别的院落还可以说是没气氛。 郡主的这个院子,却是随着夏暖的离开,活气都被带走了。留下的人,无非她和霜河罢了,两个人,整日打扫也要不了多久,余下的,又是整日的寂静。 期间王爷和萧爷也来过几次。 洵青瞅着安阳王在夏暖的屋子里抹眼睛,也不敢上前搭话。 云涯来的时候,洵青有些愣愣。 月余未见,云涯脸颊瘦削,气色不差,就是脸色透着苍白。 在内屋脱了皮毛的大氅,露出那一身雪白的丧衣,云涯似是习以为常,洵青倒是有些难过。按理夏暖未过门,云涯不需如此。 “云大人,随我来。” 云涯点头。 洵青将夏暖的那个大箱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