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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简直是游刃有余。 一个上午,她就小赚了六个好感值——都是附近的,小到递块橡皮,大到帮忙擦黑板,许多人诧异地发觉,经此一事,向来有些清高的江溪突然变得极为平易近人,虽说大半容貌被那该死的黑框镜遮了,可那发自内心的笑,却极能感染人。 学生大都没那么恶毒,即便混在一块说上几句闲话,那也是无心,偶尔被当事人听见,见江溪依然笑眯眯的,那点不好意思就一下子转换成了好感。 这是居高临下的一种施舍,大约是从前比自己优秀的学生突然走了下坡路,而自己却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怜悯的一种好感。 江溪不在乎。 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不论基于什么样的好感,她都照单全收——这都是命啊,谁会嫌弃? 平平淡淡的一周,就在江溪努力获得好感值与跟卢皓的躲猫猫过程中过去了。 这么短短时间,她统共得了将近三十个好感值——相比较一个班五十人,总有那么几个出于某种理由的。顽固的、厌恶或者嫉妒者,是没办法“被招安”的。 “江溪,外面找。” 书桌被撞了一下,江溪沉默地抬头,镜片下沉静的双眸让刘芸看得一阵心悸,“看,看什么?又不是我找你。” “谁找我?” “卢,卢皓。”刘芸咬着牙,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溪的注视下,自己就乖乖地回答了。 椅子被“刺啦”一声推了开来,在安静的自习课里,划拉出一声尖锐的刮耳的声响。江溪拿了杯子到教室后面接水,刘芸莫名地看着她,“你不去?” 江溪手顿了顿,“不去。” 师太从门后经过,见刘芸杵在教室中央不动,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她确实德艺双馨,可整人的手段也是经年累月的厉害,亲切招手道: “刘芸,来我办公室一趟。” “算你狠!”刘芸朝江溪龇了龇牙: “我告诉你,卢皓迟早是陈菁的,就你现在这样哪里配得上……”她瞟了江溪一眼,露出轻蔑地眼神,可舌头底下的话,却被江溪一眼给吓得吞了回去。 讪讪出门左转往班主任办公室去时,还在想:邪了门了,怎么每回都不敢正面杠?! 江溪岿然不动。 孙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轻声细语道: “卢皓都来找了你那么多回,江溪你都不肯见。而且陈菁一直就对卢皓虎视眈眈,前天我还见两人在cao场上聊天,你、你可千万想好了。” 她吞吞吐吐,却只得了江溪一个安抚的笑容。 江溪什么都没说,可孙婷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点悲伤,只是悲伤太浅淡,散在空气里一会儿就不见了。 “你……” 孙婷欲言又止,放学铃却响了。 “别你啊我啊的了,傻孩子,这都不是你cao心的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江溪朝孙婷笑了笑,拎着书包慢悠悠地往外走,夕阳的余晖洒下来,晒得地面一片金黄,天渐渐入秋,迎面吹来的风带了点凉意。 “小溪。” 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江溪无奈叹了口气,逃不掉了。 她转过头来,卢皓直挺挺地站在楼梯转角,一头板寸下,那双眼睛清澈若琉璃,正控诉地看着她,“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细碎的光影一下子穿过十二年时间的罅隙,重新落在少年白皙清秀的脸庞上。 江溪近来陆陆续续地听到一些消息,卢皓为她做了许多事。 她失踪这些天,卢皓整天晃荡在她失踪地的附近,托人查监控,找消息,一个重点班的学委,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好学生,连学都不上了。 江溪不是不震动的。 记忆里那个少年曾经傻乎乎地跟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穿过一排又一排的街灯,在无数个夜里偷偷摸摸跟着她,暗中护着她走过筒子楼前漆黑的巷道才离开。 所以在卢皓告白时,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 造化弄人。 江溪轻轻眨了眨眼。 眼里的湿意消失了,快得好像从来没出现过,“卢皓,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卢皓的脸迅速发白。 正值下课,楼梯口上上下下的学生很多,几乎每个人经过都会向两人看一眼。 江溪瞥了他一眼,“跟我来。” 她率先下了楼,教学楼后有一排花圃,在这时间花圃通常没什么人,江溪找了个台阶坐下,身后是一排yingying的砖石,抵在背心,让她瞬间有了安定感。 “坐。” 卢皓不安地坐了下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扒拉着台阶下的一丛小草。 “卢皓,我们分手吧。” 江溪微微眯着眼,余光中一片火红的晚霞拉着夕阳,仿佛长长的火炬直坠下地平面,天渐渐暗了下来。 “……为什么?” 卢皓意外的平静。 江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指甲掐着手心:“没为什么。” “是因为你之前的事?”卢皓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试图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穿她,“我不在乎。”单眼皮,高鼻梁,少年初具雏形的轮廓已经有了一丝刚毅。 江溪摇头,“是我的问题。” 她将手心展开,“你看好了。” 少女的掌心,水豆腐般光滑,半点不见瘢痕。 卢皓莫名地看着江溪将手覆在自己手背,他垂着眼,耳朵尖渐渐红了。 渐渐的,他觉出了不对。 两人掌背相贴之处已出了滑腻腻的一层汗,江溪紧紧扣着他,竟把他手背一圈攥得生疼。几乎是rou眼可见的,江溪原本白皙光滑的手上,冒出了一颗又一颗的红疹子,而且还有不断往上蔓延的趋势。 “你——” 卢皓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以他有限的知识,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卢皓——”江溪笑了笑,“我啊,这里有病,治不好了。” 她指了指心口,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浑然不在乎地道。 前世十一年的凌-辱,直到那老不死地跑来床上,成了压垮江溪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对男人起了生理性的厌恶。 除了江父,或性别意识较弱的幼儿,任何少年或者男人靠近江溪,都会让她过敏,严重的甚至会导致休克。 卢皓显然不明白。 江溪抬起左手,他下意识地攥住不放,见她面露痛苦,又唬得连忙丢开,“对,对不起。” “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江溪收回左手,抱歉地看着卢皓,“我们分手吧。” 这个在她梦中的少年,依然纯粹而干净,那么好,那么远。 这世上有人爱过剩,而她江溪,显然已经爱无能。 卢皓失魂落魄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