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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主事过,无论他二人谁出考卷,必有刑律讼案。因此在备考之时,他二人均在此下过苦功夫。 经义加上策论,刘缯帛至少一个进士跑不掉了。 到了诗赋一节,苏诲瞥了眼题目,悠悠笑了笑。 往年诗赋往往都是在殿试时才有,且对格律限定得极死,要么是从诗、楚辞里找些“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的颂圣文章,要么就是以“穆穆玄风”这些词为诗眼,让诸生临场作诗。 今年却大有不同,据闻第三甲的进士们按会试名次排班即可,而进入前二甲的进士们均有资格参与殿试,由圣上及太子钦定三元。苏诲可以断定,既然诗赋提前考了,那便说明到殿试时绝不可能只考诗赋,定然还会考策论…… 想起向正心,苏诲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世上不乏左右开弓的聪明人,旁人不知道,他可曾亲眼见过向正心以左手举箸用膳…… 若是向正心进了二甲……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隔间外忽而飞过一只喜鹊,扑棱翅膀的声音硬生生将苏诲从神游中惊醒,低头看看手中的题目。 山桃。 苏诲蹙了蹙眉,作为科举的试题,这题目出的着实随意了些,恐怕就是三省宰相也无这么大的魄力,这么看,此题定是圣上亲出了。 苏诲母亲的堂叔祖博陵崔护曾有名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至此之后,再无人能将山中野桃写的如此哀而不伤。 听闻圣上酷爱桃花,御苑每到春日均是云蒸霞蔚,烂烂漫漫。 苏诲若有所思,其中必有缘故。 第24章 老师来了 苏诲还在冥想,忽而听闻外面一阵喧闹。 随即便有差役一间间搜了过来,查了苏诲的浮票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诲蹙紧双眉,不知为何竟有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再无心思揣测上意,苏诲草草写了首中规中矩却又格局清新的诗作呈了上去,获准离开贡院。 “晏如兄。” 郑绍仿佛也刚出来,靠着辆马车站着,神色焦虑。 “子引兄。”苏诲与他见礼。 郑绍上前一步,低声对他道,“方才刑部的人已搜到了向正心,将他缉拿带走了。” 苏诲神色一变,“刘缯帛可出来了?” 郑绍摇头,“尚未。” “看来此番向正心是凶多吉少,”苏诲抿唇,“子引兄可知是哪家动的手?” 郑绍苦笑,“我的消息哪里就有那么快?祖父其实并不赞成我插手此事,不过有传言,赵相……” 赵子熙出身颍川赵氏,早年出仕时曾投过史党,后来两党覆灭,他因早先向圣上投诚,不仅未被牵连,反而被擢升为门下侍中。 三省宰相中,顾秉出身寒门,周玦、赵子熙均是士族出身,只不过周玦这般的江东华族并不喜与其他门阀往来,又与皇室亲善,故而几番士族党争时都未参与。 而赵子熙出身河东八大门阀之一,虽面上不显,可对士庶之分看的却是极重。甫一迁都西京,便与弘农杨氏、闻喜裴氏、博陵崔氏、陈郡谢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还有残存的太原王氏等八大门阀一道兴修永宁坊,就此将各自郡望的乌衣门第统统挪到了西京。 “身居宰执之位,应不会和小辈一般见识罢?”苏诲显是有些迟疑。 郑绍摇头,“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问题便是我不知向正心原先想做到什么地步。” 苏诲仔细回想一番,只觉向正心在自己眼中实在是面目模糊,不由丧气道,“兴许他只是想递上那均田策,并无他意,事情并不如你我设想的那般严重?” 正说着,刘缯帛从场内出来,见苏诲与一锦衣公子相对无语、满面戚戚,不由得诧异道,“苏兄,这是?” 郑绍对他拱手,“在下郑绍,郑子引,久仰刘兄大名,神交已久,今日方才得见。” 刘缯帛亦客套道,“哪里哪里,子引兄才是真的名动京师,缯帛佩服不已。” 他二人并无什么交情,又说了几句必定高中,日后相互提携的客套话后,郑绍便登车离去了。 “你与他很稔熟?”不知为何,见苏诲与郑绍投契,刘缯帛心中也微微有些失落。 苏诲淡淡道,“点头之交。” 刘缯帛默然不语,忽而明白为何苏诲不喜自己与向正心交好了。 贡院离玄都观尚有段距离,二人信步而行,沿途满眼皆是断桥春雨、夹岸桃花。 正是一年春好。 “方才场内那么大的动静,又不见了向正心,可你却丝毫未问。我只问你,他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刘缯帛沉默不语,两人一路闷头走着,走到苏诲觉得刘缯帛不会再回答时,方听刘缯帛闷声道,“不多不少。” 苏诲简直快被气笑了,只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你我早已绝交,我竟是忘了。打听你那么多事,真是唐突。” 若是往常,刘缯帛定然会赔罪讨好,可今日他目光仅是游移了片刻,便咬紧牙关,不再多言。 苏诲抿唇,对他拱了拱手,转身便不见了。 刘缯帛定了定神,匆匆往玄都观而去。 之后二人鲜少见面,刘缯帛还是寄居在玄都观中,苏诲却是搬入了举子云集的甘棠客栈,整日与郑绍等人一道四处游赏,诗词唱和。 放榜那日,郑绍遣了小厮前去探榜,自己看着苏诲在窗边作画。 “听闻此番但凡二甲之前均可参选殿试,由陛下亲点三元。” 苏诲正以极细的描笔在生宣上勾描一朵半开不开的君子莲,漫不经心道,“以子引兄高才,三元乃是囊中之物。” 郑绍哈哈一笑,正欲奉承几句,就听小厮边跌跌撞撞地爬楼边大呼小叫,“恭喜两位公子高中进士!” 似乎外面有些喧嚣,为各家举子打探消息的小厮小二们纷纷回转,带来或喜或悲的消息。 苏诲瞥了眼楼下,许是屡试不第,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儒生捂着胸口昏厥过去,引得周遭阵阵叹息。 郑绍勾起嘴角,瞥了眼苏诲,又问那小厮,“榜上可有个叫刘缯帛的举子?” “有的,有的,”小厮忙不迭道,“二甲及第。” 郑绍留意到,苏诲该画花鸟还画花鸟,就连手都没抖半下,不禁莞尔一笑。 苏诲将笔放下,缓缓舒了口气。 刘缯帛自然也去看了榜,见自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