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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大洞,四面八方透着风,涌出难以消磨的心酸来。 “世子……”他哽咽道,抬手遮在脸前,咬着牙忍了一下,还是红了眼眶,冒出大颗大颗的泪水,“是我的错……” 李琛望着他,那平时里冷厉的眉眼都变得温和起来,心里柔软一塌糊涂,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怎么还哭了。” 第52章 “要不是我一意孤行, 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叶知昀眼底水雾弥漫,虽然竭力按捺,声音仍然带着些许颤抖。 “从殿试的刺客到周越到现在, 天下那么多人误会你, 我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 越是靠近世子, 他越是能看清那份玩世不恭下的真实一面。 “如果我没有挑起朝廷纷争,世子你就不会卷进来, 也不会落得这般众叛亲离……”汹涌而来愧疚几乎快把他整个人淹没。 “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了。”李琛苦笑道, “你这条路, 是燕王府铺平的,我也有责任。” 他把少年脸上的泪痕擦干,叶知昀压制不住的一抽一噎, 看着他的动作。 “世子,为什么,明明我做的那些事情……” 李琛摩挲着指节,“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你?” 他往后一靠, 望着上方,叹了一口气,“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 也是第一回任官外派,你应该听说这件事。” “下到江南,官员簇拥,把一切都安排得歌舞升平, 可是我独自出城,乡间村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一路上所见气煞我也。”李琛脸上的表情很淡,但目光深沉,眼里带着丝丝回忆。 叶知昀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我一查,发现这些官吏搜刮民脂民膏,贪污朝廷粮饷,受贿上级权贵,把百姓潦倒的事态强行镇压下来。他们金银财宝享之不尽,百姓为求生易子而食。”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搜集查找他们的罪证,这就像是个无底洞,越查越深,势力之间盘根错节,三十九个大小官员铁证如山,还有一部分没有揪出来。” 李琛道:“我把他们全部收押大牢,先打算给朝廷写份奏章陈明事态再行处置,可是还没有送上去,先帝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喝令我立刻回朝,不准再追究。” “结果丢了官职,江南官员门阀安然无恙,仍旧夜夜笙歌,百姓仍旧为斗米生来死去。” 李琛的眼睛看着他,“你说,我做错了吗?” 叶知昀没有回答,换做一个三岁小儿也知道世子的所作所为没错,可正确的事情总是引人嗤笑,对错只不过是圣贤书,行走在世间都是凡人,任谁也无法撼动分毫。 “潘家揽权怙势,已有谋逆之意,他们和皇权注定只能存一,你的做法打开了互相残杀的局面。”李琛道,“固然现在,朝廷之上危如累卵,但难道继续维持表面的平和,让潘家日益壮大,最后一口吃下皇权才叫对吗?” “那,”叶知昀低声道,“世子周旋朝堂多年,想要什么样的局面呢?” 李琛道:“所求不多,平衡二字罢了。” 在皇权和潘家之中制衡,现在也正是他所做的事情,可是这种平衡本就保持不易,更别说胡人大军压境,生灵涂炭。 命数仿佛再也不站在大晋这边,内忧外患,狼烟四起,仿佛已经到了倾颓的绝境。 叶知昀不由沉思下去,李琛却拿冰凉的手指的戳了戳他的脸。 没管他的动作,少年继续问道:“那接下来,朝廷是不是要派将领去守……” “接下来,该用饭了。” 应着李琛的话,大牢里的狱卒给他们送了饭菜,大概是严恒交代过,往常都是馊菜馊饭,这次是一菜一汤,大白馒头冒着热气。 李琛挖了一勺汤,自己喝了一口,再递给叶知昀,“趁热喝。” 叶知昀盘腿而坐,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接过碗,顿了顿道:“世子,还是你喝吧。” 李琛笑起来,抬手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又收回去,“别当成最后一顿饭一样,不然……你喂给我喝也成。” 叶知昀抬眼和他对视。 李琛讪讪一笑,扭头去拿白馒头,还嫌弃道:“牢里吃得也太糙了,幸好来之前,咱们在玉衡楼风流了三天,正所谓……” 话没有说完,嘴里塞进一口热汤,面前少年正举着勺子。 叶知昀看着他,“还要吗?” 李琛声音模糊地应道:“要。” 又补充道:“其实汤做的还成。” 叶知昀饶是心情沉重,还是被他逗笑了两声。 晚些时候,他用太医留下来的瓶瓶罐罐,给世子换了药。 两天后,狱卒带了一个人过来。 燕王站在门外,他这些时日想必焦头烂额,眉梢眼角都是劳碌的痕迹,目光看向他们。 叶知昀说不出话来,李琛和他爹隔阂甚深,也不吭声。 三人相对无言,许久,燕王朝狱卒摆了摆手,狱卒便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他,退下了。 “过来吧。”燕王也不嫌地上脏,坐下后打开食盒,里面竟然是一壶酒,此时此地,不由有几分断头酒的嫌疑。 他取了几个杯子,隔着木栏,叶知昀和李琛在他对面坐下。 “朝中正在处理战事,刘老将军战死北疆,被达奚列斩去了头颅,现在正忙于商议派哪位将领顶上。”燕王给他们斟满酒,自己先喝了一口,“待过两日,局势稳定,你们就能出来了。” 叶知昀如鲠在喉,无声地喝了那杯酒,只觉得无比辛辣。 李琛盯着浮空中的尘埃。 燕王没有提画和徐皇后的事情,而是对叶知昀道:“还记得,元年那会,你第一次到王府,在御书房里见到我,有话没有说完,其实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 “殿下……”叶知昀怔怔地看着他,那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最开始丧父失母的他,对待有牵连的一切都存着一股怨气,就连燕王也是,可他明白,在那个风尖浪口救他,已是仁至义尽,不该存着任何怨念。 “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救下你父亲,还认下了弑父杀兄的楚王为帝,贪生怕死,上交兵权。” 叶知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当时是不明白的,的确想问,现在已经没有疑问了,在其位司其职,燕王殿下有自己的责任,无关生死。” 燕王脸上的纹路微微一动,眉目里积压的冷峻散去不少,“都说过多少年看事,又是另一种态度,你如今平安长大,考□□名成为探花郎了,我也算是对你爹有个交代。” 又是一杯酒饮尽,他站起身,目光落在李琛身上,“瑾行。” 李琛微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