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青袍子半敞不敞地挂在身上。下一刻,他摘了鎏金的冠帽,五官在摇曳的烛火中更显锋利俊美。 沈玹往床榻上一坐,萧长宁就倏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了些。 沈玹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片刻,才拾起萧长宁先前丢下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修长的指节,说:“我记得,长公主向来不喜欢阉人?” 完了,这是要算旧账的先兆! 果然,沈玹将帕子准确无误地丢进铜盆中,起身逼近萧长宁:“说我是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嗯?” 沈大公公睚眦必报的性子果然名不虚传,都过去六年了,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记得这般清楚! “沈、沈玹,你要做什么?”萧长宁牙关打颤,额前的流苏随着身子一同抖得厉害。 而那边,沈玹勾起嘴角,睥睨她:“今夜就让公主瞧瞧,臣到底……娘不娘!” 望着步步逼近的俊美男人,萧长宁泪眼汪汪,哆哆嗦嗦道:“别过来,本宫命令你……退退退退下!” 因为太紧张,她那不争气的舌头甚至打了结,腹中也升起一股灼烧般的绞痛。 萧长宁强压住干呕,弯腰捂着腹部。沈玹亦微微一顿,收敛笑意,长眉拧起,颇有几分严肃道:“说了不可以空腹饮酒,果然伤胃了。” “谁知是不是你暗中下毒害我。”萧长宁胃如刀搅,难受得紧,没忍住出言讥讽道。 沈玹没料到她看似娇气柔弱,倒是牙尖嘴利得很,也不同她这个病人计较了,扶她上榻。 萧长宁不想被‘娘娘腔’触碰,躲他,沈玹干脆一把攥住她纤瘦的手腕,将她半强制地按在榻上,随即大步走开,拉开房门道:“来人。” 方无镜妖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忍着笑意道:“大人,这就悄悄的完事啦?” 沈玹冷冷一瞥,方无镜即刻噤声,垂首待命。 沈玹这才沉声吩咐,“膳房有新鲜鸡汤,命人热了呈上来。” 东厂番子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不到一刻钟,装在瓦罐中的鸡汤便呈了进来。 萧长宁已摘了凤冠,洗了脂粉,两鬓发丝微湿,也不知是洗脸水还是冷汗浸湿的。 沈玹关了门,纡尊降贵地倒了碗热鸡汤递到萧长宁面前,依旧是命令般的两个字:“喝了。” 生了病的萧长宁不敢作妖,身子疼得乏力了,嘴也老实了,乖乖接过盛着鸡汤的碧瓷碗,小口抿了几口。 沈玹坐在对面监视萧长宁,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见她要放碗,沈玹颇有不悦,“都喝光。” 萧长宁只好强忍着腻,又喝了几口,捧着碗蹙眉道:“真喝不下了。” 不过,腹中暖洋洋的,果真不再疼痛。 “新婚之夜如此不省心的,长公主怕是头一人。”沈玹嘴上嫌弃,却并无恶意。 想想余贵妃在世时,萧长宁也算是风光无限的人物,正如他与她初见之时,万紫嫣红都不抵她满身贵气,哪想须臾数年,她竟成了与自己这个‘太监’联姻的可怜儿。思及此,倒也理解她这副浑身软刺的模样。 萧长宁放了碗,眼神略微飘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玹自顾自宽衣,“上榻,睡觉。”语气依旧冰冷,却不似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了。 萧长宁望了眼屋内唯一的床榻,站着没动。 险些忘了,这小公主毕竟清高得很,最讨厌阉人了,又如何会与‘阉人’同塌而眠? 沈玹冷眼看她:“长公主殿下若不愿纡尊降贵,与我同眠,便委屈殿下睡脚榻罢。” 床边有一条约莫三尺宽的脚榻,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本是给丫鬟侍婢们伺候主子起夜用的休息之处,但东厂没有侍婢,这条脚榻便干净得很,一直空着。 萧长宁想也未想,果真就坐在了脚榻上。 沈玹目光一沉,气结。方才泛起的那一点同情心,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面无表情,抬臂挥灭了烛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融融月光斜穿入户,格外冷清。 没有被褥,萧长宁将衣裳往自己身上一盖,躺在了脚榻上。 她睡惯了堆金砌玉的大床,头一次睡在脚榻上,连翻身都翻不了,隐隐觉得心中委屈,吸吸鼻子,眼泪险些落下。但要她爬上沈玹的床,她却是万万不愿的,也不敢。 入门时的‘点天灯’着实吓人,她仿佛能闻到沈玹身上那并不存在的人rou焦味……这样狠毒的人,她如何敢靠近? “东厂不杀无用之人,长公主大可放心。” 鸳鸯绣被的床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萧长宁倏地于黑暗中睁大眼,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侧耳许久,床上的沈玹却不再开口,于是,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 而后萧长宁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叫“不杀无用之人”?本宫是无用之人? 简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新婚第一夜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过去了,萧长宁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只知道第二日清晨醒来,自己身上多了一床柔软干净的绣被,而床上,沈玹——她的宦官丈夫,已然不见了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宁:昔日公主沦为洗脚婢,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丧失!!! 沈玹(拍床):别作了,上来,自己动。 第5章 分居 萧长宁虽然身份地位大不如前,但毕竟是一国长公主,吃的是佳肴美馔,睡的的金玉良床。熟料嫁给jian宦为妻的第一夜,却像个洗脚婢一般睡了一夜的脚榻,说出去也算是千古史书头一遭了。 以至于萧长宁醒来时腰酸背疼,仿佛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殿下,您没事罢?”几个宫婢听到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萧长宁从洗碧宫带过来的宫婢一共是三人:夏绿,秋红,冬穗。其中秋红是梁太后赏赐的陪嫁,言辞间恭谨有余,却不够亲近。而夏绿和冬穗则是自小就陪同萧长宁长大的贴身侍婢,担忧都写在了眼中。 见萧长宁坐在脚榻上神情痛苦,冬穗眼圈儿先红了,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殿下,您哪里难受?他都将你怎么啦?” 萧长宁转动酸痛的脖子,摇摇头:“算是又多活了一天……嘶,夏绿,来给本宫捏捏肩,脚榻太硬,睡着疼得很。” “脚榻?”夏绿给萧长宁捏肩,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哽声道,“他居然让您睡脚榻……您是长公主啊!” 萧长宁道,“这房里只有一张大床,我不睡脚榻,难不成真要跟太监睡?”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转,拉着夏绿的手问:“对了,你们在西厢房偏间住对么?一共有几间房?” 夏绿道:“两间,我和冬穗一间,秋红jiejie单独睡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