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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只是这些裙子瞧上去都太花了,而且,你看那裙摆都快拖地了,不方便干活吧。”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憋着的笑快憋不住了。这李公子好歹也是小镇数得上名号的读书人了,怎么娶了这么个妻子? 李慕道是:“不用你做活的。” “那不行,等金宝长大了些,我还是得该干嘛干嘛。你叫我闲着,我可闲不住。”夏荷说,忽然又想起眼前之人是要科举的,夏荷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补充道是,“你要是以后当官去了,觉得我给你拖了后腿,咱们和离便是,正好我回家给爹娘养老去。只要你还能待金宝好,毕竟,他是你的亲儿子……” 李慕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呢。” 他总觉得夏荷这个小家伙简直令人无法捉摸,初见夏荷时那文静胆小的印象,早便破灭了。有时候李慕也好奇,张家三姐妹里,秋月和冬梅都是文静的性子,怎么养出的小妹如此跳脱,且总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连和离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寻常家的女子,哪个不是生怕夫家不要她的?“我只是想叫你有几件好衣裳,你不用担心什么做活不做活,拣你喜欢的就是。” 夏荷咕哝:“就算是拣喜欢的,也是那件啊,花里胡哨的到底哪里好看了,大姐、二姐、云姐她们怎么都喜欢往衣服上绣鸟绣花?” 李慕摇头,这下是无奈了,看样子是他的小媳妇瞧不上寻常女儿家的心头好,不知道一会儿带他去打点首饰,他会不会也嫌弃麻烦? 夏荷的确是嫌麻烦得很,最后也只抱着几件穿着方便、样式简单的衣裳要回去了。张家毕竟不算富裕,即便是每年过年,也未必能给家里头每人置备一件新衣,这还是夏荷头一次在非年非节的时候有新衣裳穿。尽管之前一直觉得十分麻烦,等买到手了之后,他倒也欢天喜地。 李慕瞧着自己还带出来还剩了不少的银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正待两人去取回车往回赶时,李慕遇见了熟人。 周边大一些的村子可能有给幼童启蒙的先生,但真要正经读书的人,都是到镇中书院进修的,李慕也并不例外,是以他其实对镇上要比对村里熟悉许多。此时遇见的是书院的同窗,姓元,远远见到李慕便来打招呼,“李兄?多日不见了,你这一成婚,都一个多月没到书院了!”说罢,他这才瞧见李慕身畔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娘子,也跟着李慕停驻了脚步,问道:“李兄,这位是……” “正是拙荆。”李慕道。 元书生听罢,颇有些不屑,不解李家老太太为何会接连给李慕娶两个村妇。李慕学识在镇中乃是翘楚,书院里的先生都看好他在二十岁前便能过乡试,又闻说他有个叔父在做官,想必未来是有大造化的,如若是他的话,宁可等到乡试之后,去县城里,瞧瞧有没有意中的人家可以结两姓之好。 他这不屑可并未遮掩,朝着夏荷随意地一拱手,便不再理会。夏荷也不恼,抱着自己的新衣裳,站在一旁,等李慕同元书生叙完。 第8章 〇捌识字 元书生似乎没有走的意思,甚至还拉着李慕的胳膊,言说晌午将至,邀李慕到一旁酒楼再叙。李慕推辞再三,最终说是家中老母在等,这才能得以离去。将驴车驱出来时,夏荷把买的衣裳往车中一丢,就要从李慕手中拿鞭子过来。李慕瞥了他一眼,示意元书生还在一旁等着,没有走远。夏荷瞧了瞧元书生,又瞧了瞧李慕,才不情不愿地钻进了车篷。 等到出了镇子,夏荷又跳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李慕。 将手中的鞭子递了出去,李慕道是:“等快到安乐村了,你再给我。” “你是怕被人瞧见,你自己坐着,叫一个妇人驾车?”夏荷笑着问,嘴角挂着得意,仿佛是瞧透了李慕的模样。 李慕不语。 夏荷也未作计较,把驴车赶得飞快,直到那驴子哎哎叫了,才赶紧停下手来,伏身过去,摸了摸那驴子,道是:“哎,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疼吧,咱们慢慢跑。” 驴子哪里能听得懂人说话,没人赶了便溜溜达达起来,看得李慕想笑:“不过是头牲口,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该赶的还是要赶。” “这牲口可金贵着呢,李四叔家也没几口人,还得靠它忙活地里的事,我怕把它打坏了呀。”李四叔便是这驴子的主人,虽是李家旁系,倒也是李慕五服内的族亲。夏荷拍了拍驴子,悠哉地晃着脚。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相公,今天碰见的那书生,是你同窗?” “正是。”李慕点头。 “说起来,相公,我听二姐说,你往日里都是在书院念书,每旬才回家休息一日,怎地这一个多月,没见你去书院呢?” “我已向先生告得两月的假。”李慕算了算,“只到这个月的中旬,下旬便要回书院了。” 夏荷点点头,道是:“那你放心家里,母亲和金宝有我呢。” 李慕望着夏荷,愣是没从他脸上瞧出半分不舍。 夏荷也的确没什么不舍的,他这一成亲就开始忙活金宝,每日里所做的也无非是照看金宝和抱着金宝去李老太太那里,给李老太太看看。而李慕则是多在书房读书,他打算今年下场考县试,虽说照书院先生的说法,以他如今的才学,在县试中拔得头筹都不是没有可能,但李慕还是自勉之,告诫自己要戒骄戒躁,好生复习才是。 是以,实际上夏荷同李慕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两人还谈不上熟悉呢。 李慕却有些不畅快,生硬地点了点头,道是:“家中就托付于你了,如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面的,可以去叫四叔去书院送信于我。” 夏荷“噢”了一声,立刻又说,“你还是好好念书吧,哪个读书人不盼着一朝登入天子堂的,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子,家里的事我会替你扛的。” 李慕闻言,不由得又深深看了夏荷一眼,那点子的不快变成了一股诧异。这不是他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他时长觉得,夏荷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农家女儿。 即使是他的亲姐,张秋月也未曾教李慕有这种感觉。秋月不过是比旁的农家女子知礼温婉一些,而夏荷,虽说性子有些跳脱,但却常常会语出惊人,像是读过书的样子。 这种念头曾蹦出来过几回,均教李慕自己否认了。这闵朝虽则是太平盛世,百姓均得丰衣足食,但那笔墨纸砚却仍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东西,更何况张家是逃难来的,落户于此,一向拘于温饱,更不可能送自家的女儿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