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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雁?” 第一箱野味里有一对冻大雁,肖峋和俞乔亭一人拎一只,一边看一边啧啧:“咱们这儿多得是深山老林,要什么野味没有,我说这位心思玲珑的严大人怎么非挑野味往这送,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两只大雁!是不是,重山?” 肖峋在旁边猛点头:“对,为了大雁。” 傅深冷若冰霜地说:“瞎嚷嚷什么,别跟没见过大雁似的成么?出息。” 俞乔亭就要嚷嚷:“这是一般的大雁吗?这是六礼用的大雁啊侯爷!” “闭嘴,还用你说,我不知道六礼有大雁吗?”傅深佯作无事地将大毛披风往上拉了拉,让毛领遮住耳根,道,“有来有往,重山去找两张鹿皮,等十五给他回礼时一道捎回去。” 傅深和严宵寒眉来眼去地折腾,最后倒霉的却是肖峋。小肖将军很不甘心,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于是把挑事精俞乔亭一起拖走了。 傅深终于落了个清静,慢慢从喉咙里吐出一口guntang的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酒意烧着了。 他俯身去看另一只箱子,果然在硝制的皮毛底下发现了另一件礼物:一对手工缝制的皮毛护膝。 一对大雁,一对护膝,价值不过几两银子,其余两大箱东西,全是这两件礼物的陪衬。 傅深不知道该叹他用心良苦,还是该骂他败家子。仔细一想,严宵寒这人一贯都是这个德行,温柔体贴都像挥霍,给起甜头来毫不吝啬,可真心却只有一点点,还不怎么甜,都藏在又深又黑的角落。 然而这点真心如同石皮下的玉,一旦见了光,就会把周遭一切都变成石头。 正月十五,严宵寒收到了从燕州来的回礼,真正的礼物同样夹杂在大堆北地特产中:两张鹿皮,还有一块……凌霄花玉佩。 傅深别出心裁的礼物吓得严大人差点没睡着觉,晚上惊疑不定地拿着玉佩翻看。一会儿怀疑他是知道了什么,一会又觉得傅深可能是想借此表达“重修旧好”的意愿。再一转念,又胡思乱想起来,想起当年傅深摔玉时的决绝神色——他该不会打算再来一回一刀两断吧? 严宵寒反手摸到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找出个小檀木盒,打开来,深红缎子里裹着一块旧玉佩。当年那块玉佩碎的非常彻底,哪怕严宵寒找了最好的匠人,用金子修补也挽救不了。玉佩看起来坑坑洼洼,豁口不齐,同傅深新送那块比起来,差了何止一点半点,严宵寒却一直把它当宝贝似的好好收着。 他至今仍能想起自己蹲在地上将一块一块捡起碎玉时的追悔,掌心里躺着一把碎片,发现再也拼不起完整形状时的绝望。要不是修补的人的记忆高超,严宵寒恐怕会为此而抱憾终生。 七年前,他刚入飞龙卫不久,尚且年少,每天被清流们指摘讥议,恨不得提刀杀尽天下腐儒。也因此心生叛逆,毫无底线。飞龙卫办事向来不择手段,严宵寒也有样学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主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是金云峰案。 他第一次“不择手段”,就踢到了傅深这块铁板。 七年来,往事如同像一根绑在脚上的镣铐,也好像一根吊命的蛛丝,给他划了一条清晰深刻的底线,让严宵寒不至于彻底踏进泥潭,弥足深陷。 这块险些碎成渣、又被勉强拼起来的玉佩仿佛寄托着他深埋于心底,却说不出口的卑微愿望。那是他欠傅深的一句道歉。 对不起。 我不想……和你一刀两断。 两块玉佩并排放进盒子里,无论是碎了的还是完好的,在灯火下都显得异常莹润美丽,犹如来自遥远北地,来自陈年记忆,来自某个总是嘴硬的人的无声慰藉。 幸好,他就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严宵寒送的大雁是纳采所需的礼物,约等于上门提亲求婚。傅深回的鹿皮又称“俪皮”,是纳征要用的礼物,意思是婚约已定,男方向女方下聘,准备成亲。 俩人都觉得是自己娶对方,啧啧啧。 明天不更,后天他俩成亲~ 第26章 成亲┃三拜礼成 二月十二,花朝节。 靖宁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楣立柱上挂着大红绸,下人穿梭于庭院中间,为即将到来的喜宴做准备。 正堂之上,忽然传来直冲云霄的一声怒吼。 “人呢?怎么还没到?!” 礼部官员崩抓着来这里帮忙的严府下人,崩溃地吼道:“……靖宁侯还没回来?你家大人怎么不早说!路途遥远……这他妈根本就是跑路了吧!” 严府下人头昏脑胀地说:“大人,这、小的也不知道,都是老爷亲自吩咐的,一切照常准备。” 吉时将至,礼部官员已经彻底对这场亲事失去了希望。早听说靖宁侯傅深性格刚烈,威武不屈,当初听说他默许礼部协助准备婚事时,礼部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临到成婚,这祖宗竟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真不愧是搞兵法的。 事到如今,只能默默祈祷皇上英明,大发雷霆时千万不要牵连到他们这些倒霉的池鱼。 礼部官员捋了捋颔下三缕清须,平心静气,打算去找这场婚事的另一位主角谈谈如何收场,随手拎过刚才那个下人,和颜悦色地问:“你家大人现在何处?” 那下人老老实实地道:“老爷一早就带人出城了,说是去迎接侯爷……大人?大人!来人啊!快来人!这儿有位大人晕过去了!” 京城外,官道长亭。 随行的迎亲队伍频频看日头,心中充满了跟那位倒霉的礼部大臣同样的担忧,战战兢兢地问:“大人,马上就是吉时了,这怎么……还没见到人影?” 多的话他们不敢继续往下说了,怕严宵寒突然从喜服下抽出把刀来。 严宵寒按捺住心中的焦躁,镇静地道:“再等等。” 那句“十里红妆,必不负君”言犹在耳;从燕州城寄回的信上,除了告诉他婚期当日到城外等候,还有“纸短情长,言尽于此,勿负勿忘”的殷殷叮嘱。严宵寒不愿意怀疑傅深,也不愿意怀疑他说的这些话,都是为掩饰陷阱而铺下的幌子。 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害怕。因为这种“胸口一凉、背后一刀”的情景,七年前也发生在他和傅深之间过。 就在严宵寒在自我恐吓和自我安慰中不断沉浮挣扎,即将淹死时,远方忽然出现一个小黑点,一人一骑疾驰而来,由远及近。来者是个肤色黧黑的少年,到众人面前也不下马,在数丈外便拨转马头,同时朗声高喊道:“严大人,请随我来,将军马上就到!” 严宵寒呼吸霎时一松,心中大石落地,一马当先地跟着那少年冲了出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人已窜出去老远。北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