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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八哥精上身了?”傅深使了个巧劲, 把他的手从肩上甩脱,“起开, 忙着看去外甥女呢, 别捣乱。” 严大人双手空落,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傅深自顾自低头把衣襟袖口整理好,忽然道:“不必自怨自艾,我能遇见你, 才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话音未落, 他被严宵寒猛地扑倒在柔软被褥间, 劳损的老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动。 那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眼里流转着狡黠的笑意,如同漆黑天幕里洒满璀璨星子。傅深恍然间觉得严宵寒可能真是深山里的大狐狸精转世,面容无一处不精致昳丽,偏又没有丁点阴柔之气,嘴角勾人, 微弯的眼角也勾人,连微微上翘的眼睫都是诱人亲吻的弧度。 他叹息似地道:“只愿君心似我心。” 傅深被他用猛兽捕食的姿势压着,居然也不觉得别扭,可能是心里知道这人无论如何不会伤害他,甚至还有闲心举起手来掐他的侧脸,连指尖都是温柔的:“我也真是不明白。你说你,有财有貌,位高权重,前途无量,怎么还会觉得没人喜欢你呢?” “珠玉在侧,自觉形秽。*”严宵寒握住他的手,在脸侧眷恋地贴了贴,“是因为你太好了。” 不仅仅是家世官位这些外在的东西,傅深真正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是他的胸襟和心性。严宵寒轻视过、质疑过、然而遍历风霜,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做不到像傅深一样。磊落君子如皓月之辉,一生也未必能遇见一个,他只能远远观望,从未敢奢望九天明月有一天会落入他怀中。 傅深失笑:“这到底是谁给谁灌了迷魂汤……行了起来吧,还得去齐王府道贺。这事先记着,回来再跟你算账。” 严宵寒:“还要算账?” “你以为呢?”傅深狞笑道,“不收拾你一顿狠的,我看你记不住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严宵寒:“……” 齐王府。 齐王孙允端听说大舅子来了,忙亲自到前厅迎客,不料先跟严宵寒打了个照面,顿时一愣:“……严大人,傅侯爷。” “给殿下道喜了,”傅深拱手道,“喜得贵女,弄瓦之喜。” 齐王下意识地回了一礼,从迎面冲击中回过神来,脸上挂了笑,道:“多谢。二位快请上座。” 傅深与齐王确实没怎么打过交道,他地位超然,跟谁走的太近都不是好事,所以哪怕和齐王做了亲,因为平时就不怎么走动,两人相见时格外生疏。 这时候就显出他的先见之明,严宵寒在宫里待久了,早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见傅深没话说了,便善解人意地接过了话题。 齐王对傅深颇为敬重,但对严宵寒就只剩下忌惮。飞龙卫是皇上的私卫,严宵寒当然也是皇上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破天荒地与傅深一道登门,但明显不是来道贺的,齐王原本就因为元泰帝安排两人同往荆楚而心有惴惴,这下更加浮想联翩,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官腔。 两人一个对外,一个对内,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傅深这时候也不要“夫君”的脸面和尊严了,优哉游哉地看完皱皱巴巴的小婴儿,又问了问傅凌的情况,回头一看,嚯,三月春寒料峭,齐王殿下竟然被逼出了几颗汗珠。 他含笑瞥了严宵寒一眼,示意他别玩得太过。 严宵寒心领神会,三言两语将话题岔到家常闲话上,傅深不失时机地插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下个月荆楚之行,我们家这位,还要托赖殿下多担待照顾。” 齐王一时没弄懂他说的是哪种“照顾”,卡了一下,才勉强笑道:“傅侯言重了。此去路途遥远,该是本王仰仗严大人才是。” “我们家这位”……除非是身份相差太大,否则堂堂男儿,谁愿意在外承认自己是“位同正妻”?大周虽然允许男人成婚,可仍是“丈夫”的天下。齐王猜元泰帝赐婚时,本意是要让傅深来当这个“妻”,现在傅深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是为了下严宵寒的面子,还是为了打元泰帝的脸? 他疑惑的反应落在两人眼里,傅深颇为遗憾,严宵寒差点没忍住幸灾乐祸,干咳一声,道:“王爷王妃都辛苦了,我们也叨扰多时,这便告辞了。” 齐王巴不得他俩赶紧滚蛋,虚情假意地客套了几句,终于将这两尊大神请走。等回到内室,他不顾仪态地一屁股坐下,十分心累地长出了一口气。 恰好这时傅凌醒转过来,关切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你大哥他……”齐王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问:“真的是断袖吗?” 傅凌立刻道:“怎么可能!他若真偏好龙阳那倒省事,何必还要等着陛下赐婚、叫那朝廷走狗欺侮!” 齐王见她动了真怒,忙按住劝道:“莫气莫气,我原是无心一问,只是今日他们相偕登门,傅侯又说的暧昧,这便想岔了。” 傅凌恨恨捶床:“还不都是被那姓严的逼的!” 严府。 傅深换下冠服,长发披散,随口问:“你觉得齐王这个人如何?” 严宵寒将他一绺的头发绕在指间,想了片刻,道:“精明谨慎。” “嗯,”傅深道,“还有多疑。跟他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起来,我那外甥女不像她娘,倒跟齐王像了八成,下巴和眼睛一模一样……咦?” 他忽然住了口,伸手捏住了严宵寒的下巴左右打量:“我才发现,你的下巴跟他们也挺像。” 严宵寒随口胡扯:“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傅深笑了:“现在又是‘一家人’了?刚才是谁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愿意出去见人?” 严宵寒讨巧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侯爷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嗯?” “可怜巴巴的。”傅将军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少来这套,今儿必须让你长长记性。” 他随手从床边小几上抽出一本书,抛进严宵寒怀里。 薄薄一本册子,靛青色封皮,白签上写着书名。 严宵寒莫名其妙,随手翻开一页,粗略一看,登时被文章中“天下为公,独夫民贼”八个字震慑住了。 “我没看错吧?”他又把封皮翻过来看著者,“飞龙卫钦察使家里藏着本禁书?侯爷,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傅深道:“去年冬天我回北燕的时候,你们办了一起匡山书院案,是也不是?” 严宵寒记起来了:“我说这个‘希贤先生’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他。” “这位曾希贤先生是顾山绿顾御史的授业恩师。东鞑使团案,我欠着顾御史一个人情,他的老师虽然犯禁,但罪不至死,在狱中关了这些时日,也吃够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