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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昀心中一动,摇着羽扇,笑道:“叶管司,您那儿不会也留着林某的旧账罢?”叶飞:“一生低眉看颜色,未死不敢言清高。”泽霏立于旁边,心酸一笑。 雨花阁,三易其主。 临别,叶飞照着旧例,劝道:“大人,韩水毕竟有恩于雨花阁,事情可还有缓转余地?”林昀:“不可改。” 大理寺牢中,腥气弥漫,韩水已经记不清月日,只听铁锁沉闷地响动,随后,一道黑影打开牢门,立在光口之处。 韩水迅速坐起来,撑着草床,眼中泛一丝波澜:“有剪子么?伤口和衣服贴得太久,粘在一起了,扯扯就疼。” 冬青的体廓,火光勾勒之下更显刚毅,似一座乌山。他只望着,不言语,胸膛平静起伏。 韩水咬牙,指了指恭桶:“衣服不打紧,可裤子总得脱,麻烦得紧。”随后,狱卒取来剪刀,冬青放下手中的描金黑漆盒子,冰冷二字:“趴好。” 一刀一刀,身后被无情撕开,从背部一直裸露到脚跟。韩水紧抓着草,突然感到几点柔腻。冬青:“别动,上药。”韩水:“多谢?”冬青动作一僵。 韩水:“你们逼我扛罪,我无话可说,你们饿我、打我,我也能容,毕竟影卫行事素来如此,可是既然打了,还假意温情,我恨,我恨你们。” 冬青心中有愧,不再送药。 之后,寺卿受翰林院掌院学士之托,安排了一个黥疤狱卒。狱卒为方便,把韩水的衣服剪得七零八碎,根本不容他遮羞。 原本,蒲月里天热,男儿家也无甚要紧,直到那日,黥疤借送药之名,突然把韩水摁在墙上,声音嘶哑,面目如獐:“听说大人喜欢和男子欢好?” 不取性命,便取清白。 黥疤者,席仑公子之兄。 一番徒劳挣扎后,韩水笑了笑:“你先答,韩某受审定罪是何日?”黥疤目光隐晦:“十五。”韩水:“今日是何日?”黥疤:“初一。” …… 再后,笼中那对白腹芙蓉雀儿掉了满地羽毛,不吃米粒,也不唱歌儿,奄奄一息。韩水把鸟笼提到黥疤面前:“帮我把它们放了。”黥疤言听计从。 蒲月十五,牢房大门再次敞开,韩水换上一身齐整干净的素衣,去枷锁,解脚镣,由官兵护送,乘马车从南门进宫。 只见景恒殿前,七十二根通天纹龙柱,赫然沐于金光之中。百官齐立,列有十排天青袍、八排墨蓝袍、一排玄紫袍。 女帝:“韩卿,狱中过得可好?”韩水:“好。”女帝:“可知议的是什么?”韩水:“臣之罪。” 堂正中,摆一方巨石,刻为佞石。中书令楚容,双手捧一卷镶金卷轴,请言于御前。云冰叹气。 楚容:“各地所上弹劾影部总旗韩水之奏,共计三千,及至蒲月,大理寺、刑部核查完毕,请宣于朝。”云冰闭着眼,用手指点了点龙案。 “韩水,原雨花阁艺倌青颜公子是也。天平二十年,戴御赐归魂簪,乱国礼于皇宫年节盛宴;天平二十一年,受户部彭昊涔海夜明珠一颗,泄露军机,贻误南巡;天平二十二年,妖言惑众,挑唆君臣之信,致银州祸事暴发,血流遍野,苍生涂炭。天凊元年,私支国库十万两白银;天凊五年,私建藏剑阁,收天下名剑多达百余,名琴数十;及至天凊八年,买官卖官,公然支户部‘避洪安民修缮款’多达四十万两……”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血债血还。 第67章 火刑 此诏,牵连者百余,沾污者无数,然,未触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未伤影部两百余年根基。 韩水:“陛下,罪臣就说一句。”女帝:“讲。”韩水:“罪臣诬陷阅天营,并非因为与昕阳长公主有隙。” 女帝淡淡一应,楚容交卷轴于金年,金年举之过眉,展开悬于佞石之上,复盛世清明。随后,女帝呈罪己诏:用此臣,罪在朕躬。 楚容走到韩水面前,平心静气道:“十年前楚某就说过,你莫怪荒凉下场。”韩水:“记得。” 良久,南老一声长啸,热泪盈眶:“陛下,圣明!”楚中书、林左丞、南右丞三位鹤服手持笏板,领百官贺圣明。 女帝:“韩水之罪,当如何?”林昀答道:“火刑。”女帝扬了扬眉毛:“何意?”林昀笏板一挥,竟然笑了:“陛下,他是个断袖!” 简直孰不可忍,韩水咬咬牙,回头痛骂道:“林昀你个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狗杂碎,云梦国风开化,就凭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昀置若罔闻:“云梦祖制,违逆天伦者,火刑。”女帝:“好。”一切尘埃落定,韩水被铐上双手,套上脚镣,牵出了辉煌大殿。 圣意曰,秋后午门行刑,大快人心。 金公公提了口气,正欲宣布散朝,却听堂下突然一声:“陛下,臣还有本奏!” 云冰心下一凉,顿觉风云惊变。 林昀接着道:“韩水罪孽滔天,影部,难逃其咎!”楚容蹙起眉毛,低声劝道:“扯影部,那就是扯皇上,你疯了?” 林昀身板清瘦,一人出列,袖袍在风中乱舞,显得孱弱,而他那张白净斯文的脸,此刻微微含愠,似能吓退神明。 “影部,天平二十五年暗杀时任户部尚书彭昊于临安北郊;天平二十六年私通方党,谋杀前朝四皇子、九皇子、十四皇子;天凊四年,私通九界毒害质子云兰,天凊七年,以贪墨之名诬陷阅天营主将齐林,迫害有功将士千余;天凊九年,诬陷翰林院掌院学士,致其聋哑;天凊十年,欺君罔上,迫害席仑五公子,血洒午门,天凊十一年,私通九界敌酋,毒害九界山鬼道传人宫冥于南地……” 两百余年影史,字字血泪。云冰沉默地听完,揉着太阳xue,低声问:“你何意?”苏木不失分寸地重复一遍:“林左丞,你们何意?” 林昀:“臣等欲劝陛下废退影部,还朝野清明。”苏木攻心道:“没有影部,你林昀如何能主制新政,上位左丞?” 二人僵持之时,兵部尚书令李昂毅然出列,道:“臣死谏,请陛下废退影部,还云梦朝野清明。”语罢,弃冠于廷。 至此,云冰彻底清醒。她撩开垂珠,看了看满朝的乱臣贼子——一张又一张阴森脸,叫人胆寒,叫人后怕。 当夜,兵部侍郎景兰、影部苏木及西邕王云安被召至御书房议政。三人进门,一惊,那刻满铭文的镶金青铜虎符刺入眼帘。 云冰苦笑道:“朕不懂兵,但朕知道,阅天营晋瑜今日没有上朝,而且,朕的萧达将军远在天涯海角。” 云安:“陛下宽心,阅天营削兵三年,不足六万人,而臣持此虎符,月内便可从地方调集十万人,再加上梧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