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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到车,只能凭运气,要再跑到山下,洛橙实在没力气。况且,也不知道简珩什么时候会恢复正常的行动力。 简珩…… 洛橙轻吁了一口气,阖上眼睫,捂了捂脸。 待会儿碰上老师,给韩彻打个电话吧。 秦现来得很快,洛橙上车,问她借了电话。 秦现看着她因为汗意黏在侧颊的碎发,拧高了冷气的温度。 “你好韩彻,我是洛橙。”电话接通,洛橙嗓音有些艰涩地同他说,“我……我离开西郊别墅了。我不知道简珩是不是平时就有在做电击治疗,离开之前……我伤了他,你要不要……” 洛橙话音微顿,有些不清楚自己该以什么立场说这些话,指节攥紧手机,沉默下来。 “小橙子你……”对面像是抹了把脸,又重重出了口气,对她说,“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我待会儿过去看看他。” 洛橙闻言,轻嗯一声。绷紧的身体稍稍松懈下来,心里却生了疑惑。 所以简珩自己替自己做电击治疗的事情,韩彻是知晓的。 能逼着洛橙连夜跑路,韩彻也不知道那家伙又做了些什么。又担心简珩做了什么伤害洛橙,让俩人以后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现在在哪儿?没事吧?”韩彻反倒是担心起了她,“阿珩他……” 韩彻都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没伤着你吧?” “没有,”洛橙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行,那就好。”韩彻像是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洛橙把手机重新放回置物格里,疲累地阖了阖眼睫,往椅背里靠了靠,又立刻强迫自己缓神,对秦现道:“老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和……” 秦现笑了笑:“没事,睡会儿吧,到家还有很久。” - 贺嘉言车上。 “嘉禾,”同贺嘉禾一道坐在后排的贺嘉言,看着这个比他小了七岁的弟弟,“简珩和她……” 贺嘉言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俩人的关系,干脆说:“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你不要参与。” 贺嘉禾不以为意似的笑了笑:“我什么也没做啊,她是我师姐,我们在一起工作,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位简总,难不成还想把一个活人当私有物一样藏起来吗?” “嘉禾!”贺嘉言难得重了语气叫他,沉默片刻,又轻叹,“嘉禾,他们之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珩对洛橙,不是没有感情的。” “哥,”贺嘉禾没有再同他讨论旁人,唇角勾着点笑,看似漫不经意,“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能听你的。” “你……”贺嘉言微愣,怔然地看着这个看似游戏人间的弟弟脸上的表情,敛了情绪,贺嘉言问他,“你真的喜欢她?” 贺嘉禾闻言,轻声笑了笑。 喜欢吗?毋庸置疑,他是喜欢洛橙的。 只是他又明白,如果光凭他自己,凭现在的贺嘉禾,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越过简珩,同她说欢喜。 贺嘉禾没回答他,反问道:“哥,你还记得我初中之前,是什么样的吗?” 贺嘉言怔愣。 这个弟弟同他差了七岁,可以说,不仅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他当小孩子一样带着长大的。 贺嘉禾早产,从小体弱。甚至初中之前,个子同他们班长最小的女孩子差不多。又因为常生病,同班里的那些同学关系也淡漠。 尤其是——小孩子么,总是最天真,又最残忍的群体。 他始终记得小学时,牵着那个一小团的小男孩去学校,小团子走到学校门口,低着脑袋站在原地不肯走,哽声问他:“哥哥,我能不去学校吗?” 贺嘉言好笑心疼,又有些无奈,蹲下同他平视,问他怎么了。 “他们……”小孩子湿.漉漉的桃花眼看向他,又自卑地低下去,“都不喜欢我。” 是啊,除了在音乐上的那点天赋,一个被老师和学生家长列为“易碎品”,让同学们都要小心对待的小朋友,能有多受人欢迎呢。 可当年自己都还是个少年的贺嘉言,又能怎么办? 贺嘉禾知道他没忘,弯了弯唇角,故作轻松地同他说:“那年你带我去你们学校,你又被同学叫走,我一个人乱跑,后来你问我去了哪里,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你,我看见了仙女唱歌,你还记得吗?” 贺嘉言微怔,又轻笑出声:“所以是洛橙?” 贺嘉禾垂睫,轻嗯了声。这一瞬,像陷进了某种回忆里,极浅地笑了笑。 “所以如果她需要,如果她想离开,”贺嘉禾抬睫看着贺嘉言,“我一定要帮她。” 话虽如此,贺嘉禾却也知道这话远不止是说得那么简单。 简珩对洛家做的那些,若是用在贺氏实业身上,他也知道损失会有多大。 只是,喜欢这种事情,就像是早有人在他心里埋了颗种子,经年累月,早已生根。如今破土冒出了鲜嫩的绿芽,旁人看来,或许压根微不足道,却只有他自己知晓,那点盘根覆错的根节,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占据了多大的位置。 “哥,”贺嘉禾嗓音泛起轻微的沙意,同他说,“我没求过你什么,这回,算我求你,可以么?” 贺嘉言怔忡。 失去父母的那些日子里,那些曾经的叔伯,仿佛也成了站在悬崖对面,眼睁睁盼着他们掉下去的敌人。自此,他只有嘉禾这一个亲人。 也是这个生性单纯又善良,小的时候,甚至有一些胆怯懦弱的弟弟,丝毫不担心他同狮虎搏斗太久,也成了豺狼,自愿把他名下的那份股权无偿给了自己。 那个曾经自身难保的少年,没能给他弟弟带去任何保证,只能明知无用,却强颜欢笑地同他说“男子汉要坚强些,去上学吧”。 然后看着他,像个被人抛弃的,惶惑无措的小动物,背着比自己身体还宽些的书包,强忍着眼里的水汽不掉下来,同他说“哥哥再见”,然后转身,偷偷低头,抹了抹眼睛。 如今,他都走到了这一步,要是仍旧连他的这点请求都不能满足,那这些年的努力,到底又意义何在呢? “好,哥哥答应你。”贺嘉言极轻地吁了口气,像他小时候那样称呼自己,同他保证,又看着他笑了笑,鼻腔里像灌进些涩意,低声轻叹般,“我们嘉禾,长大了。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