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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悔去。 但真有个好歹,这也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纵然侯爷那张脸面目狰狞,再是凶煞怕人,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插到中间代为转圜。太医咳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向易缜:“事情也未必这样糟,下官说的也只是万一,先不要往坏处去想,如今安心调养上两个月,将身子养好,那才是上策,这样动气,是最损精神的……” 他这儿劝着,易缜倒听了进去,强压着心头乱糟糟的各种思绪,低头给秦疏拉好滑落的外袍。他的沉默里有一触即发的压抑,分外凛然。 秦疏却不及看他神色,适才有那么片刻的工夫,他自己确实也有一种油尽灯枯的感受,那种力不从心时却真切体会到的痛楚,像是在地狱中走了一遭,几乎可说是濒死还生。死亡于他并非是遥远得不可想象,甚而可说是种从rou体至心灵的解脱,他的身体究竟如何,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有数。实则除了这一条死路,也并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别的下场。可唯一不在预料之中的,是易缜的态度超出他的设想。竟会因为他而说出不要孩子这样的可怕的话来。 在他身体与精神同样痛苦同样脆弱不堪的时候,这一个误差,便足以令他长久以来坚韧不拨的意志,出现那么一个缺口,以至于本不会对易缜合盘托出的盘算,那么不经意的脱口而出了。 “万一……”秦疏就在易缜那冷气森森的沉默里,挣扎着开了口。也不知是情急之下猛然迸发的气力,还是这片刻工夫里攒足的一点力气,使得他喘息着说出几句极为清楚的话来。“若我不能平安生下他……到时候,用刀……剖开……救他……” 这番话实在太过惊骇,易缜听得心神欲裂,骇然之极,冲他悖然怒道:“全是胡说八道!你疯了不成?哪有见过人是这么生孩子的,这样人还能活吗!” “能、能活的。”秦疏心情起伏之下,腹中原本平息的疼痛也渐渐有些加剧的趋势。他也无暇顾及,也不能够仔细分辨易缜话中意思,只恐他不肯信,断断续续道:“我问、问过大夫的,只需足了七个月,就能养活的。你不是喜欢宝宝么,你留、留下它……” “谁敢跟你说这样乱七八糟的话?”易缜又惊又怒,眼光就向一旁的太医扫去。太医也是惊骇之极,被易缜目光一刺,顿时就惊得跳起来,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道:“不是我,不是我同小公子说的。我哪里会说出这种话来……” 易缜也顾不上理他,又转头去看秦疏。 秦疏的眼睛因为痛楚,已经失去焦距,并不能看清眼前的易缜。只是努力的盯着眼前一点,强撑着不令自己昏厥过去。也正因为如此,那眼神凭借着一点精明,反而显得格外固执专注。易缜只看了一眼,顿时恍然明白过来,秦疏竟是格外认真的,这办法绝对是他之前暗中想了又想,决不是一时起意或者随口说出来的。 这念头刚在心里浮起,顿时惊得一跳。有如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倒灌进每一个毛孔里去,心头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道口子,血淋淋地作疼。 “我说的不是他。是你。你还能有命在么?”易缜哑声道,最后几乎忍不住吼了出来,也再顾不得还有若干外人在场。“我从来最在乎的都不是它,是你!要是没了你。我要那个孩子还有什么意思!” 秦疏痛的昏昏沉沉,已经看不清易缜的神情,可从这话里还是听出些微的不同来,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闪过片刻的忡怔迷惑,随即那摸清明便焕散开去。 他低声呻吟了一声,在榻上抱着肚子微微地蜷起身来。意识已然不清,却喃喃低语着:“刀……剖、剖开……” 易缜在榻边坐了下来,默默地搂住他,一张脸从惊骇到担忧再到沉痛,最终什么表情都淡去了,只是不管不顾地将人默默搂在怀里,一言不发地向太医招了招手。 他脸上平静得看不出分毫喜怒,太医反而越发不敢多看,蹩上前来看看秦疏神情。他是一时心情激荡,但以如今的情形来说,纵然雪上加霜,也再不能坏到那里去。只是那药方又要再行增改,再添上几味安定宁神的药物。便要以此为借口溜出去,暂时远离这是非。 “他和孩子我都想要,不论如何,你得想出个办法来。”易缜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临出门了又把他叫住。 易缜也算是痛定思痛,此时已然镇定许多,掩着心中焦虑,声音却越发冰冷:“我总觉得大夫言之不实,我们稍后再行详谈,可好?” 太医此刻为人鱼rou,如何能说个不字。他确实是有所隐瞒,但那也是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被易缜一迫,也只能将秦疏的身体状况和盘托出,那实在是不容乐观得很,身体亏损尚在其次,如今他本生存着死志,心绪影响,才是真正药石难至的地方。 第76章 当夜,一骑快马从侯府冒雨入宫,将太医院中三名资深的院判请来两人,还有其下数名医正同行。 燕淄侯的意思十分明白,定然要保住秦疏,至于孩子,能保是最好不过。若是对秦疏妨害太大,必要之时,就算是用药打胎也在所不惜。 因为有他这番话在前边,让太医行事也就少了许多顾忌,能够放开手脚去做事。 可几位医士诊脉下来,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留了两人在房中照看,其余人移步到前厅说话。几人暗中商量下来,皆是大致相同的结果。 连日的劳累下来,秦疏的身体已然撑到极限,至于虚脱昏厥,孩子挣扎,都不过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惊动的胎气还是小事,往后还有两个月如何平安渡过才是真正艰难的地方。至于生产之时,能否撑过那般煎熬更是难说。况且众太医都未见过男子生产,对此都不敢乐观,完全是谁都心里没底的事。 就算如侯爷所说的不顾孩子,如今胎儿的月份也大了,且比母体强健,现在强行不要孩子,其实已经同分娩无异。与他现在的身差状况,也受不住堕胎这种事。 几人都是这般看法,就以其中一名院判为首。将众人的结论告知燕淄侯。 易缜虽口上说不要孩子,实则心中凄凉难舍,然而更担心秦疏而别无他法,看几人小心翼翼的神色,原本就分外忐忑。此时听院判将秦疏的情形说得细致入微,仍旧惊骇之极,尤自难以置信。不由得失声道:“他还这样年轻……他还年轻,又习过武,身体底子并不差,总会好起来的……” “男身孕子之事前所未见,想来也是逆天而行,必然对他有所折损。之前一至劳顿,加上他思虑过重,亏损了心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