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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面如砂纸,喃喃道: “何大人….你不是..不是…” 且说这宁老夫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没机会见朝廷的官员。但当初宁月关还是京官的时候,有一日与家中会客,可巧的是宁夫人并不知道,端了碗参茶进去,刚好撞见自家老爷跪在个年轻人的脚下,满面细汗,两股战战,那年轻人见有人进来,眼睛刀子一般,吓的宁夫人一碗参茶登时砸在了地上,后来才打听着那人便是权倾朝野的红人何晏,宁夫人还为此挨了宁月关好几次骂。 再后来听说何晏被赐死抄家,宁老夫人心里也是暗暗的解一口气。 可谁料又碰上这等事,青天白日的见了鬼,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紫竹虽不解,却也知不合规矩,忙上前提醒, “夫人…” 宁老夫人这才回了神,逃一样的避开了淮淮。 ☆、47 何党 淮淮到了也未能寻见许太医。 自未央宫外转了一圈,反倒精神了些。 待回了宫,刚跨进门槛,淮淮却瞧见春宝正立在宫墙根儿底下,单手击墙。 淮淮一愣,“今个儿鸡倒是叫的早。” 春宝纹丝不动,嘴里呼哧有声,中了蛊一般,反复推砍墙壁,再去看那赤红的砖面儿上早已印出五个指印子,倒也不是春宝力大透墙,只是手的灰将墙弄的有些脏污罢了。 淮淮四下里瞅了一圈,别说鸡,便是连个鸡毛的影子都没有, “春宝,怎么今日还砍起墙来了,那古树也未见倒,怎么又不去砍了?” 春宝侧过头,眼神呆滞,“你说啥?” 淮淮道:“你怎么不砍树了?” 春宝正头定睛看了那宫墙许久,收了手道:“我还当这是树呐,乍一看挺像,这仔细一瞧,竟然不是。” 淮淮嘴唇一抖,“这两样东西可是差的远了些罢..” 春宝未接话,自顾自道一句‘忒渴’后,便直起身子,单手拎了放在脚边的白瓷罐子,捧住了,仰头灌了几口。 浓黑的药汁顺着下巴淌到大襟上,染透了一片衣裳。 淮淮赶忙伸手将春宝手里的罐子夺下来,“你这喝的是什么东西?” 春宝一抹嘴,“补药啊。” 淮淮皱眉,“怪不得我看你较以前呆傻了许多,这补药虽是好东西,可也不能当水喝啊,是药三分毒,你不怕喝出毛病?” 春宝道:“你病了好些日子,那药材积压了许多,我每日偷着喝了一些,可还剩下不少,这不怕坏了可惜吗,就一块煎了装进这罐子里,习武时喝一些,也省得走火入魔不是。” 淮淮将罐子里剩余的药渣破到地上, “药材都是些干物,又哪里会坏,我看还是你脑子坏了。” 春宝心疼的紧,嘴里啧啧作响,“忒败家。” 淮淮提着罐子,转身回屋,正巧碰上盈盈捧了一摞衣物正想进殿。 见了淮淮,盈盈微微福一福身子,面儿上依旧是冷的, “大病初愈,怎的还跑外头去了,当心受凉。” 淮淮将罐子随手搁在地上,“我记着之前还冷的要命,怎的这两日竟这样暖和了,我方才出去转了一圈,宫里的雪可是化了不少。” 盈盈道:“这开春已有好些日子,除了那日下了场雪,再往后你躺在床上这些日,可是一天比一天暖和。” 淮淮看一眼盈盈手上的衣物,“你不是去追许太医了么,怎么方子没拿回来,反倒是拿了这些东西回来?” “追上了,许太医只说无需用药,静养几日便可,”盈盈继续道:“内务府前些日子给各宫派了好些薄料子过来,我寻了手巧的姑姑给主子赶制了几件新衣裳,这不回来的半路上正巧碰见姑姑,便将衣服取回来了。” 淮淮闻言很是欣喜,上前拨拉两下。 几拢玄衣,暗纹云袖,样式很是华贵。 淮淮瞪圆了眼,“怎么不是太监衣裳了?” 盈盈摇摇头,“前几日内务府送过来的,奴婢也正纳闷。” 淮淮捧了进屋,“我这便换上。” 盈盈冷冷的蹙眉,“才好了就穿薄衣裳,当心再冻坏了。” 见淮淮跑的没影,又不好进屋,只在外头喊一嗓子,“好歹在外头加个夹袄。” 淮淮拿了新衣裳高兴的紧,一路跑进内殿,将那衣服丢在床榻上,正想着换,却觉得不对劲。 有人立在蟠龙漆金的主子旁,目光灼灼。 淮淮顿了顿,却未回头,自顾自脱了旧衣,露出精紧胸腹。 伸手拎了暗纹浮隐的锦衣,裹上修长的身体,熨着皮肤,最后束上玉带, 名贵华美,衬的人英姿勃发。 是许久未有的。 外头院晒太阳的小太监,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声响,面儿上越发的痴傻了。 淮淮转了身,对面的男人立在阴影里。 阳光自窗纸透进来,淡黄的光晕里只映着一张脸,流连顾盼,间或眼瞳阴霾。 淮淮道:“你是谁?” 那人笑意怪谲,“当真想不起来?” 淮淮静立良久,跟着咧嘴一笑,露了森白牙齿, “何兄弟。” *** 三日后。 尚书府。 田崇光忙欠了身子,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宁大人,你这可是折煞晚辈啊。” 宁月关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田大人,你若是不答应老夫,老夫只能在大人府上长跪不起。” 田崇光收了手,垂了眼帘, “宁大人,你这又是何苦…” 宁月关自然不肯就此罢休。 且说他此番给从北疆调回来,本以为是沾了宁嫔的光,能离开苦寒之地得以静养晚年,可未料这自己府上的床板还未睡热乎,竟一张调令下来,叫自己去东南御贼。 那等棘手的差事,别人都避之不及,无奈自己驻扎边关多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同天子近臣打交道,以至于在朝廷上人脉尚弱,使得这等倒霉的差事落在了自己头上。 想着之前自己官居侍郎时,同田崇光还算打过几次交道,且待他不薄,眼下也没其他人可求,便硬着头皮登门造访。 毕竟眼下战乱四起,兵部尚书的一句话,在朝廷还是很有分量的。 宁月关声色哀怨,“ “田大人,你也知道,皇上谕令叫老夫回来,还不是体恤老夫年老体弱,恐不能守北疆之固,为防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