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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玄关矮柜上穿鞋,旁边放着一个文件袋。 花旦小生都不省心,还以为庄周是在跟它们玩儿,咬住了鞋带就不撒口,最后屁股挨了巴掌才消停。 庄周拿好车钥匙,告别道:“花啊生啊,我出门了,今天会早点回来。” 保时捷离开星垂天野,汇入车流,最后停在拘留所门前。 招呼都打过,庄周毫无阻碍地在一间四面徒壁的小房间里见到了姜以勉。 不算今天的话,他已经在这里度过四天的时间了,短短四天,憔悴了两圈不止。 庄周坐到姜以勉对面,顺手就把文件袋放到桌上。 两个人互相看看,一个穿着黑色的休闲衬衫,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制服,姜以勉自嘲地苦笑道:“一身落魄全拜谁所赐?” 庄周懒于同他费口舌,他拆开文件袋,拿出一叠纸张和一支录音笔,先把录音笔打开,一段上楼梯的脚步声清晰地传来。 姜以勉抿着唇,脸色黑沉如水。 房间里没有窗户,阴冷又安静,连录音里翻看菜单的细微声都能听清。 “就要一壶铁观音吧,谢谢。” “好的,不客气。” 紧接着,脚步声离去,而礼貌的语气也变作不爽:“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姜以勉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戒指都戴在手上了---” 对话戛然而止,姜以勉还盯着被暂停的录音笔一动不动。 庄周问:“没想到,是不是?” 姜以勉收回目光,沉默不语。 庄周也不急,拿起那叠资料放到他面前:“这些是我回国之后你一个人的生活记录,学习,消费,医疗,参加过的志愿者活动等等,全都在这,要回顾看看么?” “看看?”姜以勉掀起眼皮,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伸到桌上来,一把抓住那一张张黑字白纸揉成团,“庄周,别满嘴指责我变了,你也一样,变得铁石心肠。” 庄周听笑了,“铁石心肠也比你装疯卖傻要...”庄周顿了顿,“不该说是要好,至少可以说要体面不少。我想问问你,假如你如愿骗过了非非,让他被吓跑,让他跟我分手了,那之后你又打算怎么骗我?” 姜以勉不答,冷清的屋子里只有他揉捏纸团的窸窣声,一共几十张纸,他一张一张地将它们揉成紧实的小球。 庄周没什么耐心,将剩下还完好的纸全都拿回到自己面前,用沉默催他开口说话。 “我没打算骗你。”姜以勉捏起一个小球,把玩了两下之后又一点点将它拆开铺平,再一点点撕成碎末,“等你们分手了,我趁机而入,你别想回去追他,你只能跟我走,等我们回到美国了我就会跟你实话实话。而那个时候,你应该为我其实没有失忆、没有生病而庆幸。” “可惜没想到,他看着挺傻挺好骗的,没想到不仅嘴皮子那么会耍,性子也犟。说一句你不爱听的,我那天的感觉就像是在对牛弹琴,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他都极力反驳,油盐不进。我就算没有暴力倾向,也被他拱火拱得要失控动手。” 庄周仿佛在听奇闻轶事,却不精彩,甚至想摇头叹口气,感叹此人好可怜。 “你的确需要去看看医生。”庄周蹙着眉,“姜以勉,你没失忆,你失心疯。你想一想你做的这些事,已经没法用‘自私利己’来---” “失心疯?自私?”姜以勉好笑地打断他,笑着笑着涌出泪来,“分开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呢?你真的回国之后,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吗?三年里再也没有想起过我吗?” 庄周看着他,实话道:“我一点都不愿意想起你。可惜梦不由我,我做过很多很多关于你的梦,做了一年吧,安眠药都不管用,还是会被噩梦惊醒...那种感觉,说真的,我也快被逼出暴力倾向了。” 小球滚落到地上,碎屑撒了满桌,没撕完的纸再次被揉得稀烂。 姜以勉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庄周:“来报复我了是吗?事情你都调查清楚了,我装疯卖傻都想追回你,你又要怎么对我?是不是等一下你走了,我就要被抓到监狱里去待上四五年才能重见天日?!” 房间门被警告式地叩响了三声。 姜以勉颓败地坐回到座位里,嗤笑一声:“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还对你抱个屁的希望,在美国待着不好么...你那个助理还提醒我申请律师辩护...根本就是看热闹...” 庄周不知滋味地默默叹息了一瞬,继续道:“你用他的两个朋友威胁他,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么?” 记得,姜以勉疲惫地回忆,他说云师大这么好的大学,两个同性恋,被曝光的话,还读得下去么? 庄周见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有痛恨有心烦:“你meimei姜朝雨,她昨晚和朱铭分手了,她决定听取你的建议,和你一起去美国读书。” 姜以勉抹掉一把眼泪,不看他,只在心里奇怪这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你离开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了,非非说他不想再见到你听到你。如果不是他这样说,就冲着你敢用茶壶挥他脑袋这一件事,我就要把你送进去忏悔,要让你追悔莫及。” 庄周沉着声一字一句让他听清楚:“你所有资料都在我手上,你若是执意回来碍眼,那你一定不会好过。国内人才济济,不缺你一个博士生,更何况你还是一个人品败坏,道德堪忧,行为不受理智约束的人,哪里都不需要你这样的定时炸弹。” 姜以勉愣愣地盯着他,嘴唇颤抖,倏地他又哼笑:“当我乐意回来么,我---” “那最好。”庄周把资料整理好放回文件夹里,把录音笔也装好。 姜以勉没好气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还有最后一件事,”食指轻敲桌面,庄周说,“我写了一封邮件,将你在咖啡厅里的所作所为连带着视频和音频一并发给了你的学校和你的导师。你的博士学位还没拿到手,对么?至于最后还能不能拿到,我祝你好运。” 姜以勉猛地站起来,金属的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撑在桌上,双目猩红地低吼道:“庄、周!” 庄周同样沉着目光:“你阴险歹毒地威胁他,甚至诅咒他,我稍微以牙还牙罢了。” 他拿着文件袋起身,似是嘲笑:“研究方向是大脑记忆,还真是学以致用。” 说罢再也不理会回荡在这小小屋子里的哀嚎,拧开门,走得干脆利落。 五月是天气宜人的时节。 傍晚的云海被霞光浸染,美妙得胜过油画。 保时捷停在一条林荫小路的侧边,车顶断断续续落下几片香樟绿叶。 庄周倚靠在车边,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眼前是一片人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