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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推着他进了卧室的矮床边,将他抱上去:“好好躺着休息下。” “帮我按一下腿。”他终于开口道。 我这才发现他的腿伸不直,屈在床上一副奇怪的样子。 “你以后就自己上床睡……别等我了,坐时间长了对腿不好。”我在床边坐了下来,一点一点揉着他腿上的经脉。 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去见林烨了。” 他的眉缓缓地皱起来,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挎着一张脸闭上了眼睛:“我要睡觉,你去做饭。” 我想抱他一下,他推开了我,闭上了眼睛淡淡地道:“先洗澡。” 我叹了口气:“喔。” 等我湿漉漉地裹着浴巾出来了,进了卧室见楚远江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你以后别跟我提林烨。” 这不是问我我才说的么。 我点点头:“知道了。”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你睡吧,中饭做好了我放在老地方。” 我开始注意起楚远江的状态来,仔细观察这才察觉出奇怪,他这些天……太安静了……以前我们住一起的时候总会呛几句。虽然我们都已不是毛头小子了,但总不会这么寡言少语…… 心里有些担心,于是周末的时候将家庭医生找来给楚远江做了体检,医生笑着跟楚远江说你好好休息。末了却将我拉到一边:“他是不是最近情绪很低落?” 我怔了怔,我这段时间挺开心的:“也没,就是话少。” “那他反应快不快?” “他……他经常对着花发呆。” “我怀疑他患了轻度抑郁症。” “不会吧,他还老是对我笑呢。” “他身体恢复的很不好,体内的红血球、蛋白质和维生素从出院起就处在低量状态,现在一场流感就能让他倒下。” “这……那你给他开点药?” “给他开吗啡?抑郁症其实就是心病,化学治疗总会越治越糟。” 我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他:“可我真觉得没什么啊,他挺好,我每天回来做饭,他都能吃一大碗呢。” “你跟他交流多吗?” “不怎么多,我回来都很晚了。他现在在家里没事儿做,我也不好把我工作上的事跟他说,怕刺激他。” “你看。”说着医生抬抬下巴,目光落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背影上。 “他根本就是在发呆,你没发现吗?而且他反应变慢了。” “那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现在还是轻度的,你先自己试着开导他一下。有些人对心理医生很抵触的。” 送走了医生我觉得有必要跟楚远江深谈一番:“远江,你实话跟我说,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他淡淡地道:“我没什么事,只是你遮遮掩掩引经据典的,我只能开口问你,难道还能逼着你说?” 我一愣,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是我也爽快道:“你想知道什么?你今天问什么,我说什么。” “……我不想问你。” “怎么又不想问了?” 他抬起眼光看着我:“军子,我一直把你当我弟弟,我罩着你,你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开心。我以前干什么的你也知道,你对我好,咱们俩感情深,我都知道……但我现在就这么被你养着,心里是真不舒坦,但我不好拂了你的意思。而且韩东虽然死了,但那件事却传了出去,这个你说我面子上过不去也好,气量小也好,但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更何况我现在这个模样,活着腰杆都是弯的,我每天除了吃除了睡就是个死人!我五脏六腑都是飘着的!你还每天去林烨那里做事,我心里受不了,你不如让我死了。 我知道说这话对不起你,军子,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很多,你公司都卖了。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我这人福气特别好,看着你照顾我我心里都是酸的,觉得你那时能陪着我我真是特幸运,特幸福,我想要是有来世我绝对用命来报答你,兄弟。但我又真觉着我当时死了就好了,当初要是被枪毙了也能图一个清静。但看你这么乐呵的样子,我又觉得我这样想对不起你,可我这么鳖样儿的活着我又觉得对不起我自己。说白了,军子,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拖累你,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你说什么呢,什么拖累不拖累?我们以前不是住在一起吗?我以前难道没给你洗过袜子做过饭?我以前难道没伺候过你?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腿还在治,又不是治不好,林烨那边我签的也不是卖身契,就算是卖身契,我难道就没有脱身之法么?现在就等你身体好了,再减刑,然后我们去过日子,我照顾你,咱俩干什么都行,怎么不好?再说我们情分摆在这儿,你也太生分了吧,以前咱们住一起的时候你从来不这么说。” “你是我兄弟我就跟你说实话——要不是这几年咱们分开干,来往的不多,我们早就翻脸了,你做的那些事,我没一件看的顺眼,我做的那些事,你也觉得没意思,互相看不惯是迟早的事儿,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你要怎么样?我全依着你!” “现在我哪还能怎么样?咱俩都攒人手心里呢!现在活着就是遭罪!” “那你还说这么多干嘛?你就不能忍一忍?” “我不是一直在忍么,今天这是你问的我啊。你刚才跟那个医生在房间里面嘀嘀咕咕说什么?你当我是傻子啊,我不会猜?你屁股蛋子往上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拉尿。” 我笑了一声出来,不过很快又沉默了,沉默了半晌,我道:“喂,你说,要是咱俩能出国是不是就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续道:“国外医疗水平高,出去咱们就自由了,我们想干嘛干嘛,到时候还像小时候那么谋生怎么样?” 他怔了一下:“我没去过国外。” “有唐人街嘛,就跟咱国内一样,华人圈子说汉语。那里没人认识你,也不认识我,我们把腿治好了,一切重新开始。” 他怔了怔,没说话。 我知道他这是心思在活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