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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寸断而死。 ☆、九 银幻离开千岭谷是杜鹃花盛开的季节,彼时银墨十四岁,正是清秀少年。银幻说:“他让我陪在他身边,一同坐拥天下。笑话,天下从来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他只是想要天下最美的人来陪衬他的天下。” “你不应该去。”银墨道,“你会死。” “他不知道我会死。”银幻淡淡地笑,好像说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确实是天大的谎言,如果那个男人知道银幻出了千岭谷会死,肯定失望,认为银幻是只笼中鸟,而非隐世谪仙。而银幻从不妄自菲薄,他就是他。如果想出去,即使是死也拦不住。但银墨从来不希望银幻死,再三恳求他留下。银幻却主意已定,再难改变。银墨问为什么,那个男人选择了天下,他本可以选择与银幻在此隐居做神仙眷侣。 银幻道:“年年聚少离多,又有多少年等得起呢?不如趁着容颜未老,爱还深浓,把一生的快乐都用尽了。一朝欢愉,总比在这半生腐朽的好。也不枉来世上一遭了。” “不是还有我吗?”银墨用力握拳,却忽然使不出力。“我会陪你一生的。” 银幻眸色凄清,叹道:“不够啊。” 这话像枚钉子钉入银墨身体,凿之有声,惨烈忧惶。“为什么不够?” 没有答案。不够就是不够。 银墨只能看着银幻的身影消失在千岭谷的雾霭中,没有追上去的勇气——银幻不需要自己。哪怕只有几个月的生之绚丽,银幻也想走出去。 那之后银墨一直在等,等银幻回心转意,等某一天登上观月台,能看见银幻的孤鸿飘影。就这样等了四年,希望的灰烬也消耗殆尽。 就在这样的心灰意冷之下,银墨捡到了幼小的银河,将其抚养长大,教授武功诗书,日日相伴中,一度晦涩失望的心,总算有了温度。 也许为了弥补在银幻身上不能实现的遗憾,银墨给予银河充分的自由,让他像年少的自己一样天真热忱,而自己早已将银幻的神态学得惟妙惟肖,已然成为第二个银幻。自己对银幻的憧憬爱慕,能在银河身上重现就好了,而自己不会像银幻那样决绝地离开。亦觉得留得住便不必束缚,没有喂银河吃“鹤舞引”,更隐瞒其存在。如果真要走,像银幻那样,吃了“鹤舞引”也没用,何必使人白白痛苦。 一切像早就注定的妄想,此去经年后,银河决意远走他乡,银墨连找一个留住银河的理由都没有。 路上嬉闹依旧,阿小顶着一副古灵精怪的面孔四处干傻事,其他三只侍从总能自娱自乐,从天上的鸟有多少根毛谈到昨天拉出的便便是什么颜色。阿小惊悚地说出自己拉的便便是紫色的,后来发现是自己的紫色裤腰带掉进了粪坑。 “一个大男人,居然用紫色的裤腰带,啧啧!”阿大道。 “这就是你的无知了,紫色与金色都是皇族的颜色。多有福气。”阿小道。 阿二道:“那裤腰带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跟你说话,看到你那阿三啃的嘴巴就恶心。”阿小很记仇。 阿三道:“其实是逗你玩的。” “我不信!” 阿二道:“小三,我的名节都被你毁了。你要负责。” 阿三无语。阿大道:“小小你那裤腰带到底怎么样了?” 阿小道:“还能怎么样?捡出来洗洗又围在腰上了呗。” 众人一片干呕声,巨响…… 阿小傻眼:“果然跟你们再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我找师父去!他才是世上最纯洁的人!” 银墨与苏燎沉默前行,只听得车轱辘声与马蹄声。阿小过来唠叨感情被欺骗,再次用小狗般圆溜溜的眼睛堵住窗口,问道:“师父,您有什么需要?” 银墨忽然怜悯这傻里傻气的孩子,道:“有橘子吗?剥一个给我。” “好嘞!”阿小欢快答应。 只是这橘子剥好了,还未到银墨手中,被一支箭射穿了。银墨与阿小俱是一愣。紧接着,更多的箭雨丝般飞过来! “有箭!”阿大高亢喊道。全员戒备应对。 苏燎早已挥剑抵挡,银墨捉住射进窗口的一支箭察看箭矢,道:“有毒。” “箭有毒!大家小心!”苏燎跨下马车喊道。 砰砰砰,射击的声音不绝于耳。马受到惊吓,嘶鸣踏蹄。 阿大阿二阿三团团守住阿依与银河的马车,挥动手中的兵器抵御箭雨。平时看着傻不啦叽的人,关键时刻却挺有用,身手想必是百里挑一的。银河亦出来挡箭。 阿小的马中箭倒地,阿小很生气,将长|枪舞得像陀螺,箭被绞飞。 “阿小,也到阿大那边去保护阿依。”苏燎道。 “那师父怎么办?” “有我。” “喔。师父,下次再剥橘子给你吃!”阿小飞奔到后面。 银墨出了马车,跳到马车顶,广袖一挥,内力带动箭雨转变方向,纷纷转头射回去。然而少了一丛,另一丛密密麻麻的箭就气势汹汹地射过来,没完没了。 “前辈,这样不行。斩草先除根,得上山头将敌人连根拔除。” 银墨点点头,脚尖踮起,踏着箭雨飞了过去。苏燎紧随其后。 到了山坡上,果然看到二十多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在对方正在诧异怎么会两个人从天而降之前,银墨与苏燎展开攻势。事实证明习惯远距离射箭果然不擅长近身战,二十多个人一败涂地。苏燎毫不手软,很多一击毙命。银墨向来寡淡,人有生老病死,觉得帮他们早些解脱也好。因此无有不畏惧潜逃者。最后只留得二人性命,要绑回去审问。 “你胳膊受伤了!”苏燎拉过银墨手道。 银墨这才发现伤口,不在意道:“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有毒的。我帮你吸出来。”苏燎说着就要动口。 银墨尴尬地抽回胳膊,“真的没关系。上点药就好了。”这点毒,转瞬会被“鹤舞引”吞噬。 “解药在哪里?”苏燎阴着脸问捆起来的两名黑衣人。 黑衣人嘻嘻地傻笑,并不说话。 苏燎在黑衣人身上乱搜,没找到解药。 黑衣人忽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死了过去。 “喂!”苏燎皱眉,“事先吃了毒|药吗?前辈你真没事?” 银墨淡然道:“嗯。我是高手。” 重新修整上路,马死了两匹,阿小的马与阿二的马。阿二就堂而皇之地骑上了阿三的马,堂而皇之地抱上阿三的腰,更堂而皇之地在阿三背上睡大觉。阿小气得鼻孔吭哧喘气:“就知道你们有jian|情!枉费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想起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子简直就是噩梦!幸亏我如玉的身子没被你们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