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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是喰种的眼睛。在丧子之痛的刺激下,两人会做出怎样不明智的举动,他不用去想都可以猜得到。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不是无牵无挂的独眼蜈蚣,可以抛下人类的身份一走了之,他的身边有英,有月山学长,还有一直盯着他的和修家。 如何选择? 无法选择。 不论哪条路都是“错”的…… 金木研的嘴唇死死地抿着,眼神空洞,害怕里面会吐出哭腔或者是可怕的话。 他以为自己可以质问和修研,到头来和修研反将他一军,对方没有单独提浅岗优一,只是把他归为浅岗家的一员,摆出问题,以浅岗家该生还是该死来询问所有人。 他的胸口被阵阵疼痛揪住,指缝中流出鲜血,掌心被指甲刺穿。 莫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不信自己坚持的东西是错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和修研见状,迟疑道:“金木,你要是无法选择,就和他一样等下再说吧。” “不!” 金木研在他的话下反而做出决断。 他的眼神犹如被逼到绝路的孤狼,赫眼红得滴血,让人分不清是泪意湿润了眼角,还是煞气充盈了眼底。他盯着和修研说道:“你很得意吧,杀死浅岗优一,又能让我们为浅岗家的生死动摇,把决定的压力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和修研不置可否:“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最大的问题不过是后患罢了。”金木研理清楚思绪,抓住了唯一的生机,“你有这个能力让浅岗家无法回国,自然有能力隐瞒浅岗优一的死亡,我不需要姨妈家的原谅,但是我可以让他们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 和修研不喜欢他的假设,不乐意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凭什么啊!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金木研低吼道:“我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杀亲人!” 和修研一噎。 “如果恩怨能够用杀人的方式化解——”金木研走上前,抓着和修研的衣领,把没有受过任何伤害所以任性的家伙拉得低下头,让对方明白他愤怒的原因,“和修家对我的所作所为,比浅岗家还要过分,我也要找他们报仇吗?是不是杀光了他们,我就可以彻底自由地回归人类社会了?” “和修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你在毁了我的原则,杀害我的亲人!你在这么做之前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和修研惊住,变成竖瞳的眼睛里,倒映着金木研浑身快要实质化的怒气。 他也看见了。 金木研快要发疯的悲痛。 “我……” 所有的理由堵在喉咙里,任他有千言万语去争辩也失去意义。 金木的心灵在哭泣。 从未有过完整的家庭,完整的亲情,金木研总是被自己的亲人伤害,父母、姨妈家、和修家,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他都没有想过报复,归根到底“血缘”胜过他心中的仇恨,“善意”压制住了他的恶念。 这样的话同样震慑住了心里动摇的白发幼金,感受到金木研身上席卷而来的杀气,白发幼金吞了吞唾沫,刚萌生的念头险些就被掐断了。 不过。 白发幼金去看浅岗优一的头颅,歪了歪头。 【真惨呐。】 不能杀亲人是原则。 可是他们的原则是怎么来的?是母亲给的,学校、社会给的?还是一出生就被某个名为“父亲”的人用言语限定住的? “你怎么选。”白发幼金小声地问身边的小伙伴。 “我不知道……”黑发幼金已经快哭出来了,小脸憋红,不敢去看那个人头。 他记得优一,每次他回到满是窘迫和不自在的浅岗家,总能看见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优一,对方的脸还没长开,胖胖的,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 这是他回家时唯一能得到的目光。 不是姨妈对他的嫌恶,也不是姨夫和和气气下的无视,而是真正看到他这个人。 “你就是太善良了。”白发幼金与他心灵相通,嘀咕道,“优一是没有恶意,因为他根本没有需要对我们表露恶意的地方,他享受到的可是姨妈和姨夫全部的爱,踩在我们的悲伤之上的幸福,根本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说完,他松开牵着黑发幼金的手,打破僵局地走向另一个地方。 暗金也把视线移向他。 “大哥哥们先不要争啦,让我做第一个投票的人吧。”白发幼金去的方向赫然是客厅旁的厨房,当着他们的面,他踮着脚把大冰箱打开,里面直接掉出了不少零食。 满冰箱的食物,全是浅岗家买给浅岗优一的零食,或者是生活物资。 “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他如此告诉金木研与和修研,包括暗金和黑发少年。 “可是我知道——” 白发幼金踩着脚下落着的零食,嘎吱作响,很好听,“这些我想要的东西,我寄养在浅岗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他说着话的表情极为安静,赫眼镶嵌在孩童的瞳孔里,明亮有神。 “他们抢走了我的幸福。” 童话故事里,抢走他人幸福的人总是不得善终。 他觉得没有错。 “没有姨妈家,mama就不会死,不会疯狂,我曾经想过mama要是不管姨妈家该多好,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失去的东西无法回来。” “大哥哥。” “我想要他们死。” 心头遍体鳞伤的痛苦,从未磨灭过。 “如果死了能够把我的幸福还回来,我希望他们死一百遍、一千遍,直到mama能够复活,爸爸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孩童仿佛还未知道生死的恐怖,却已经能够淡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喰种的人格。 天生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是隐藏在克制与压抑之下,其他人无法说出口的念头,从他的嘴里轻而易举地说出。任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做出决定的会是年仅十岁的白发幼金! 金木研完全呆住。 这样……浑然天真的恶意,真实到可怕。 难不成在他小时候,也这么想过,憎恨着血脉相连的姨妈家? “你真的没有想过吗?”和修研回握住对方的手腕,放开自己的衣领,轻声说道,“不去救他们就好了,不去管他们就好了,要是我们能够幸福……该多好。” 和修研记起梦境里母亲辛苦的背影,“mama,活得很累呢。” 一直到累死。 他们的母亲都维持着对外人软弱的善良。 “别说了!” “……好吧,你坚持你的意见。” 和修研无计可施,与他保持一点距离,而后看向另外几个人。 “还有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