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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停泊”的工作人员代为负责,用过迟来的午餐后,文筠架不住荀慕生的劝,暂时放下工作,洗了个澡,躺在柔软干净的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夜晚,窗外雪花纷飞,雪尘扬起,落在温泉上,蹿起缕缕白雾。 文筠明白这里安全,即便是露天温泉,也不会被人看见。 他从未享受过温泉,并非因为囊中羞涩,只是认为没有必要。 所有关乎“享受”的事,于他来讲,都是“不必要”的事。 水清澈温暖,浸入其中,疲惫尽数散去,烦恼却难以根除。他望着天幕上零星可见的星辰,想起军营,想起迟玉,愧意像遮天蔽日的潮,狠狠向他打来。 须臾,他绝望地闭上眼,缓慢沉入水中。 一串气泡打破一池温水的沉默。 (明天我全天不在家,无法更新,这篇文要迎来第一次断更了,提前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第31章 荀慕生沏好姜枣茶,让人做了佐茶的冰皮甜点,见时间不早了,打算拿去与文筠一同品尝。 门缝下映着一线不易察觉的光亮,荀慕生扣门数下,不见里面有回应,等待片刻后再次扣门,仍旧未闻响动。 开着灯,说明文筠已经醒来。既然醒来,为什么不来开门? 荀慕生蹙着眉,唤道:“文筠?” 这一声就像落入深渊的石子,被黑暗吞没,激不起半点回响。 数秒后,他右手搭上扶手,想试试能不能打开,只听“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文筠并未反锁。 屋里很安静,被子呈掀开状态,床尾放着文筠脱下的衣物。 本来挂在一旁架子上的浴袍不见了。 荀慕生往开放式阳台望去。 落地窗半掩,夜色浓重,碎雪打转,一盏屏风隔开视线,暖黄的灯光打在屏风上,却没有映出人影。 荀慕生瞳孔骤然一紧,迅速朝阳台奔去。 屏风被整个掀倒,一声落水的巨响后,泉水溅起炸裂般的白色水花。 文筠被荀慕生抱起来时怔了片刻,痴痴地看着眼前心急如焚的人,在对方焦躁的目光中渐渐回神,连忙挣脱开来,拿起池边的浴袍赶紧裹上,本就被蒸红的脸颊更显红润,目光别开,尴尬得说不出话。 荀慕生之前也泡了温泉,却不好意思穿浴袍来找文筠,出门前换了一身规矩的丝质长袖长裤睡衣,纽扣最上一颗都扣上了,此时浑身湿透,布料贴在身上,十分狼狈。 刚才赶到温泉边,一见文筠整个人浸在水面下,他无暇思索,更没有时间脱掉衣物,闷头跳了下去,抱起文筠时,甚至没有意识到对方一丝不挂。 以为文筠晕在水中,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他抹掉一脸的水,再向上一捋湿漉漉的额发,后知后觉发现此时的情况有点糟糕。 文筠赤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进屋。荀慕生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气了,或者难堪得不想见自己,正犹豫要不要跟进去,文筠已经拿着一件干净浴袍出来了,眉间微皱,脸上红潮未退,却道:“不要站在那里了,衣服湿了容易着凉,赶紧换掉。” 荀慕生的第一个念头是——文筠在关心我。 这无疑令他相当受用,接过浴袍之前,唇角已经弯起。 文筠却仍旧不自在,往侧边一退,解释道:“抱歉,我刚才浸在下面闭气,不是昏迷沉下去。” 这一点荀慕生在将文筠抱起来时就明白了。如果文筠真的晕在水中,不会一被他抱出水,就在他怀里惊讶地看着他。有人泡温泉就喜欢沉下去吐一吐泡泡,是他过度紧张了。 但他很意外的是,文筠居然也喜欢沉到水下吐泡泡。 换好浴袍,荀慕生从浴室出来,还想着“文筠吐泡泡”,竟有些魔怔。文筠站在吧台边,轻声问:“这是你拿来的?” 荀慕生瞥去一眼,“嗯,你没吃晚饭,要不要来点宵夜?” 这么一说,文筠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荀慕生端起装冰皮甜点的瓷碟朝阳台走去,将瓷碟放在池边的仿古青石案上,又弓身扶起屏风,回头道:“屋里闷,到外边来吧,有温泉,落雪也不冷。” 文筠只好拿起被留在吧台上的茶壶与茶杯,跟了过去。 温泉热气氤氲,雪花飘在水面,散成轻柔的白气,荡开细小的涟漪。没有风,浴袍柔软厚实,的确感觉不到冷。 两人坐在池边,小腿以下浸在泉水里,中间隔着茶与茶点,并不显得亲密。 文筠接过荀慕生倒的热茶,茶杯捂在手心,喝一口,辣中带甜的茶水入胃,激起的暖意浸透身体,格外舒服。 片刻,他说:“刚才的事不好意思。” 荀慕生将冰皮甜点切成小块,叉起一块递给文筠,“我敲了一阵门,又喊了你,你没反应,我担心你有个什么,才私自打开门。你别介意。” 文筠摇头,“不会。” “我也是急了,以为你泡温泉泡得晕倒。”荀慕生顿了顿,见文筠将甜点吃进口中,问:“味道怎么样?” “很甜,但不腻。”文筠将小叉放在瓷盘边,“谢谢。” “配上茶的话,就不会太甜了。喜欢吗?” 文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荀慕生笑:“那就多吃些。对了,你埋在水里做什么?” 他想听文筠亲自解释“吐泡泡”,那可比他自己想象可爱得多。 哪知文筠道:“我在练闭气。” “闭气?”荀慕生不解。 “我以前是狙击手,水下闭气是训练项目之一。”夜色似乎被雪花照亮,文筠盯着眼前的一点,突然很想倾述。 荀慕生很快明白文筠这句话暗含的情绪,几乎喜出望外。 他深爱的人正在向他敞开心扉,就像嫩芽正在松动的土壤中挣扎。 “我们队上的闭气记录是6分钟,我最开始只能在水下待不到2分钟。”文筠说得很慢,像一边说,一边回忆过去的时光,“后来每天练每天练,时间渐渐提上去,但还是没能破记录,最长的一次,也只有5分58秒。” 这种程度的闭气于常人来讲近乎天方夜谭,荀慕生倍感惊讶,又听文筠道:“以前觉得闭气训练最痛苦,每次都感觉受不了,像死了一样。教官跟我们说,脑子放空,什么也别想。我们照做,久而久之,闭气成了一种乐趣,或者说……是减压的手段。” 荀慕生在文筠的杯子里添上茶水。 雪似乎大了一些,隔绝出一方小天地。 “闭气的时候,不用思考,于是一切烦恼都没了。”文筠声音变得更轻,“人会烦恼,大概都是因为想太多。” 荀慕生眸光微动,不知自己是否是文筠的烦恼。 文筠偏过头,唇边挂着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