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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歇斯底里丑态百出,自己也会嗤之以鼻地尽力回避。 林初焰拿出一颗糖果放进嘴里,把心里苦涩的滋味儿压下去。 封淇买的这包糖很贵,是进口的,很好吃。 他当时嘴角挂着的笑容,看上去有种无力的希望:“既然你觉得笑很好,就帮我攒着,你吃一颗糖,我想起来了,就能多笑一次。” 林初焰想不明白,怎么他连笑的理由都得从别人那儿找?那句幼稚的、类似于哄小女孩子的话,听着都觉得羞耻。可他又被内心驱使着收下了这包糖,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样。往往欢乐极富感染力,悲情稍逊一筹,可封淇那过于深厚的情感,实实在在地让林初焰心上一窒。 林初焰无法对封淇像教科书那样一板一眼地说:“你这样的态度很不对,你这样是对生命的亵渎。” 可林初焰说不出口。他什么都没经历过,他对封淇一无所知。凭什么口口声声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可是,林初焰内心深处毫不怀疑活着的必然性,毫不怀疑活着的力量,笑的力量。就连他妈那样的人,都苟延残喘着,大笑着活着。 深夜的十一点。 林初焰一溜烟跑进了四中的保卫科室。“孙爷爷,我来了。” 一个穿着黑色长保安服的老头儿,六十岁左右,笑着应了他:“来了,快来吃东西,炖排骨给你留着的。” 四中大概是市内最为声名狼藉的高中了。学生们扎堆犯浑,抽烟喝酒打架样样来。校纪松散,毫无约束力,随便拎一个同学出来都有可能是未来的一方恶霸。 偏偏这里又有一帮精英老师,不知道校长哪儿请来的神人,硬是教出一大批学霸。两三年里,活生生教出了三位状元。似乎非要证明:问题少年并非不能成绩优异。环境也并非能够影响所有人。 家长们对这学校又爱又恨,学生们则往往惊叹于四中那些独特的学霸。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认真学习,成绩好得不得了,还他妈这么会打架?这种人去哪儿能受得了欺负啊。 保卫科也相当不正经。没有外包给保安公司,反而是一群老头儿乐呵呵地轮流值班,一群健壮的老年人排排坐还挺能唬人。 林初焰是被孙秉志“勾魂”进保卫科的。人生地不熟的林初焰,由于缺心眼地只带了自己的可怜的零花钱出逃,硬生生睡了好几天公园,成天吃一块钱一个的面包,饿瘦了好几斤。 睡公园太不安全。虽然他穷得叮当响了,衣服也只有几件,还是容易被脾气暴虐的流浪汉痛揍,仅仅为了发泄情绪。 他咬牙偷溜进学校里,悄悄睡在cao场边上的小树林里,没想到第一晚就被巡夜的孙秉志给逮着了。 老头儿心挺软,手劲儿挺大。林初焰被他制住,不能动弹。孙秉志一看是个小孩儿,眉清目秀的,就换了策略,循循诱导他说明身份来历。 林初焰吓得半死,担心他一个报警就把自己遣返回那贼窝,硬气地咬牙坚持。 没想到老头儿贼得很,竟然拿一饭盒香喷喷的鸡翅诱惑他! 林初焰本来就饿得头昏眼花,还得要经受这种折磨,香气简直勾了他的魂。 林初焰是个有骨气的好孩子,但他经受不住老人明里暗里流露出的那些暖意。 最后变成脆骨的林初焰一五一十地全给说了。孙秉志一个胆子上头,就把他悄悄给藏学校里头了。孙秉志一直负责值夜班,自己的房子也租了出去。值班的晚上,就让林初焰和他一起睡在保卫科。白天初焰不在学校里晃,不过晃也没事,都会以为他是里头的学生。 非常玄幻的经历。 但是这独特的经历,让林初焰更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他必须逃离那个地方,他愿意做一个流浪的穷小子,但绝不接受成为一个毒贩子。 林初焰啃着排骨,一脸满足:“太好吃了。” 孙秉志十分得意,又从保温壶里倒了碗莲藕汤出来放他手边,看着林初焰吃得喷香,笑着说:“小宝和妞妞两个人从小就馋,他妈死得早,没人给他俩做好吃的。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看这两姐弟,一模一样的脸贴着窗户,使劲儿嗅着邻居家的rou香儿,那可怜的哟,之后我有空就给他俩鼓捣好吃的,手艺就练起来了。” 他边掰着指头边说:“小宝爱吃蒜香排骨,妞妞爱吃糖醋排骨,你又喜欢炖排骨,你们仨在一起就得开排骨宴了。” 妞妞和小宝是一对龙凤胎,孙秉志成天在初焰耳边念叨,说他俩在封闭式高中读高三,念书苦得很。 林初焰很羡慕这两姐弟,估计是因为孙秉志老来得子,提起他俩的时候总是格外开心,初焰很容易就受了感染,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志趣相投。” 孙秉志擦了擦逐年变得昏花的眼睛,笑着拍拍他的背:“是。喝点汤别噎着了,吃完了去把碗洗了。” “好。”林初焰答应着,仰着头把鲜汤一饮而尽。 此刻封淇却是深陷噩梦之中。 彻骨的冷水涌进他的鼻口,他的身体直直地往下跌着,这片海深不可测。光线渐渐暗下去,海底一片漆黑,他冷得直哆嗦,水流到鼻子里呛得难受,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脚开始抽筋,一根筋不断地绷紧,简直像要断裂了一样,封淇满头大汗地被痛醒。 他靠着床头,冷汗涔涔。脚底疼得厉害,封淇却任由它疼着,像接受着某种惩罚。 他点亮床头灯,暗黄色的灯光打到旁边的相框上,折射出一线白光。 封淇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将那相框紧紧地抱进怀里。相框坚硬的木质边角硌着他的骨头,封淇却毫不在意。 被藏进黑暗里的照片,是他十三岁时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那天他刚拿回一张某个钢琴比赛青少年组的冠军奖状,爸妈把他围在中间,他牵着meimei封荑的手,笑得骄傲。 即便是那么普通的一个奖,全家人都为他骄傲。那样其乐融融的氛围,真好。 封淇轻声埋怨着:“爸妈,都怪你们,装什么文艺中年。我和meimei的名字非得从中取?”他把那相框抱得更紧,恨不得四角能把他的骨头刺破。封淇又低声说:“还偏心。meimei那么可爱,又听话。你们给她取个草名。” 茅草随风飘摇,脆弱不堪。 水呢,反倒是川流不息。 最后枯坐了整夜,封淇大脑空白,毫无想法。别人失眠大多是过于兴奋或是思绪万千,一时不得安宁,他却平静地睁着眼睛坐了一晚,连能想什么都不知道。 肖其远的微信消息发过来的时候,封淇正准备出门,他皱着眉点开语音:“封淇,你不玩儿高冷人设了?这波热搜公司买得不亏,亦正亦邪的人设立得新颖。” 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