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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打上了一拳,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那么,现在就想一想。” 宁楚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认真地思考起来。他这个人戒心很重,但也仅限于陌生人。对于自己认可的人,根本就是不设防的。这也是为何能被寇仲在山洞那次得手,后来又在温泉中被跋锋寒吃掉的原因。若他对他们不信任,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近身。就像尽管这些日子以来石之轩天天对他传功,可是他却一直对石之轩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像是天然有一道屏障,隔在他们中间一般。而对于徐子陵,宁楚实际上要比侯希白更加信任,毕竟是第一个破开他心扉之人,在这种亲密相拥的时刻,宁楚更加没有对他隐瞒的意思,在思考的时候,就直接呢喃出口:“其实,我也算想过,若我没有病的话,就学师父那样,游览天下,沿路采遍珍稀药材,随手治疗疑难杂症,用诊金当路费。累了,就在某处停留一阵,倦了,就在风景秀丽的地方终老。对了,还要写一本医书……” 徐子陵静静地听着宁楚的人生计划,胸中泛起一股温馨的滋味。虽然宁楚所说的计划中,根本没有他或者其他人的影子,但宁楚的这种恬然自由的规划,也非常符合他的愿望。徐子陵也知自己的感情很淡,自小除了和他相依为命的寇仲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人。而长大后和寇仲渐行渐远的人生理念,也使得他越发孤独。宁楚的出现,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即使同是男人又如何?江湖舆论又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认定的人,就只有宁楚。 “……还要收养几个孤儿,虽然养孩子很辛苦很头疼,但总要有人继承我师父的医术……”宁楚还在畅想着,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他这个人太注重实际,对自己的病又了如指掌,既然知道自己只剩两三年的命好活,那么何必再浪费感情去想以后的事情。可是徐子陵骤然间提起,也让他放松了心思,越说越细致,渐渐的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美妙的画面。那样的场景太过于美好,美好得就像是阳光下的一个绚烂的肥皂泡,仿佛呼吸声大一些,就会把它吹破。 徐子陵听着怀中越来越低下去的说话声,何尝不了解宁楚的心思,更加心疼不已,抱着他的手臂也忍不住紧了紧,“小楚,我会陪着你。” 宁楚的声音彻底地消失了,感觉着徐子陵有力的怀抱,宁楚并不觉得很痛,甚至还想他抱得更紧些。 在他想象中,自己未来的那幅画面里,没有步三爷,连黑墨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步三爷已经年逾百岁,黑墨的年纪在豹子中也算高寿了,他也曾想过,有师父和黑墨陪着他一起上路,也算是不寂寞…… 但是,谁不想活下去呢? 宁楚抬起头,迎着徐子陵认真的目光,迷茫地确认着:“你会陪着我?” 徐子陵吻了吻宁楚的额头,虔诚地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其他人会不会放手,反正他是绝对不会退让了。徐子陵在心中默默地发着誓。他虽然看起来性格淡然,但是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就很难再回头。 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的心,就已经丢在了怀中这个人身上,再也拿不回来了。 徐子陵的声音像是一波波温柔的潮水,渐渐地抚平了宁楚心中的不安,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直到许久之后,宁楚发觉徐子陵平缓的呼吸声时,才发觉对方已经沉入了梦乡。宁楚抬起头,借着已经变得微弱的烛火,把徐子陵眼底那深重的黑眼圈看在眼内。 他知道依着徐子陵的武功,即便是几日几夜不眠,也不会有这么重的疲态,恐怕是他离开后的这三个月以来,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徐子陵如此,同行的寇仲和侯希白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经过徐子陵的摊牌,宁楚便不可能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继续和他们不清不楚。只是……只是他们可能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相处下去吗? 宁楚对他们最了解不过了,每个人都是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分享爱人,若换位相处,宁楚肯定宁可退让。 可是若连退让都不肯的话,那一定是对方让他爱恋得无法自拔…… 宁楚无法想象那种浓烈的感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更加无法想象竟然有人会对他产生如此疯狂的感情。他这辈子刚出生就被石之轩抛弃,实在是对人的感情不信任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而当认识到有人深深地爱恋他时,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让他像在油锅中煎熬般难受。 嘶的一声,油灯燃尽了灯油,灭了下去,帐篷内一片黑暗。宁楚怀着心事,想睡也睡不着,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过了不知道多久,被人摇晃着肩膀,从黑暗的深渊中唤醒。 宁楚愣愣地看着徐子陵焦急的双眼,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异样,不解地抬起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的湿润。 “你做噩梦了……”徐子陵见宁楚醒过来,不禁松了口气。他正抱着宁楚睡得香,就听到啜泣声,一睁眼就看到宁楚闭着双目,眼泪滚滚而下,吓得他一时不知所措。 宁楚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发现天还没有完全亮,但从帐篷的缝隙中透过了几丝清晨的阳光,足可以看得清徐子陵脸上的担忧。 “小楚,你梦到什么了?”徐子陵见宁楚仍一脸的茫然,便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温柔地问道。 宁楚闭了闭眼睛,刚才梦境中的情景太过于真实,导致他在片刻之间仍无法回过神。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实在是让他难以呼吸,甚至比发病的时候还要难过几分。 徐子陵见宁楚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正想下床替他倒杯水时,就发现宁楚伸出双手主动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胸前,细碎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道:“我梦到……梦到你们都不要我了……” 宁楚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一个梦境,就可以把他所有的坚持都击得粉碎。在梦里,他和他们一开始生活得很幸福,可是渐渐便滋生了矛盾,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 若是他一开始就孤独寂寞,那么他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在经历过被人爱恋珍惜的感觉后,再变成孤独一人,他绝对无法承受。 梦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当真不想真正尝试。 宁楚深吸了一口气,紧咬下唇,痛得几乎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抽出环着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