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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正是那千古以来脍炙人口的。 慕忆脚步轻旋,长袖甩过,仰首递出长剑,抖落的剑花带起阵阵风声,却也是不带丝毫杀气。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慕忆收剑,长身立于如水庭院中,长指轮起放佛弹拨琵琶一般轮点,遂旋身而起,长袖挥洒出美妙弧线。 提气蹬蹬顺着院墙而上,登顶后又扭身仗剑回冲,平稳落于院内。月下衣带飘扬,平添风流恣肆。 朗声吟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时,剑势顺着笛声曲调,又收敛了几分凌厉,复归缓和。慕忆一记平沙落雁,双臂平展如鸿雁滑翔,又复踢出一道弧度,与空中连旋三次,皆是足不点地。 短短一段剑舞,竟是融入了步法、轻功,乃至袖法和剑术。美则美矣,若是有人为这表象蒙骗,只当这是玩耍之物,才是大大地错了。若有人无知闯入,一旦笼入剑势之下,才是难逃升天。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慕忆手中剑不知不觉停下。 一套云影剑法,竟只到此处便戛然而止。 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月轮,依旧是半悬于明空。慕忆怔了很久。 慕忆其实很少笑,但因着唇纹边上的那颗小痣,总让他看起来似笑未笑,竟是温和许多。然而只有此刻,唐芜看着这个人。他在月下独立,有些晃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温和的神色渐渐淡下去,惟剩眼角眉梢一成不变的细致分明,如同凝结过千年的风霜。 明明站得很近,又仿佛中间隔着千秋皓雪。 昔日观旧书,古往今来文人墨客于剑舞赞誉甚多,自己也见了几遭,只觉浑然不如,只具剑形却无半分真材实料;或是有真才实学,却将美感破坏的淋漓尽致。 如今才知书中所言不虚,今日才明白何谓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何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迟教主若是有事寻慕某,自可大方出来相商,何必做偷窥之宵小之事,平白降了身价。”慕忆冷声道,毫不留情地还剑入鞘,正好钉入唐芜手中的剑鞘,也正给了她身后之人一个下马威。 唐芜惊然回身,果然教主自身后闪了出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连教主何时来到的都不知晓,若非慕忆察觉,若是换了对手…… 慕忆却是一个好脸色也没给,甩了甩袖子依旧将两人请在屋外,浑然忘了前几日自己还强调过的阶下囚之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在状态,码得很慢……也很少…… ☆、第 16 章 被关在门外的迟渊,原先不错的脸色一下子沉下脸。唐芜瞅了瞅那铁青的脸,很聪明的没有说话。 迟渊是一教之主,有谁敢给他这样的闲气?迟渊本想破门而入,好好教训一下里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但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偃旗息鼓了。 “原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迟渊低声道。又自嘲地笑了笑,“也对,本就不是什么应该记得的事。不记得也罢。” 他是不记得,清闲得很。倒是让他徒劳费神,不知如何处理。 唐芜早就悄悄退下了,迟渊在慕忆的房前站了会,愣了愣神,又自行走了。 对于这房外发生的一切,慕忆懒得去理,仅是在迟渊离开的时候抬了抬眼皮罢了。 同时同刻,澜溪镇。 “楼主,东南方二十里,七琼派的人正在向楼这边赶来,一行三十人左右。” “看清什么人带着七琼派吗?” “七琼派掌门张怀山亲自带着派中精锐。”那人毫不迟疑地回报道,“手下人回报,说是派内三位长老出动其二,余下二十七人也尽是高手。” 倚在扶手中的蓝衣男子直起了身子,闻言笑了笑,“那便让他们来。” 他的右侧脸上有一大片疤痕,像是被开水烫过,使得那张脸看起来有些阴森。正眼对着别人的时候,总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正是追魂阁第四楼的楼主,慕四。 慕四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我知道了,十八,还不速速召集楼内众人,好生候着。省得让他们觉得阁主不在,我追魂阁就招待不好诸位了。” “是。”十八应声。看着楼主的神情,他便知今晚一役,必是不得善终了。如同前几日一般,即便拼着楼内折损众人,也要将来犯尽数诛灭! 他慕四便是要让江湖知晓,追魂阁即便式微,即便暂时受挫,也绝对不是宵小之人可得觊觎! 犯我追魂阁众,众必不计代价,诛之! 这已经是四月以来前来挑衅的第三个门派,自从五岳盟公开宣布与阁主为敌后,原先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等于多了一个巨大的靠山。直到今日终于拿捏到恰当的时机,一齐对着追魂阁发难。只因追魂阁不仅身系多桩命案,无一不是各门各派,各方各地举重若轻的人物。逝者已矣,人命本身并不值得这些人趋之若鹜,重要的是这些逝去人物身上多数携带本门重要物件。或是本门不传之秘,最不济也该是印信之类。 这些门派原是绝对不许本门重要物事外泄,但也忌惮追魂阁势力,才一直咬牙忍耐。如今见着追魂阁式微,更是有仇报仇,没仇的旁观门派也跃跃欲试,想在此乱流中浑水摸鱼。 正如这七琼派,原本是黄河下游一带的一方小门派,开派掌门凭借一套掌法于武林中也是占了一席之位,可惜到了张怀山这一代,掌法秘笈仅剩半章,以至于门内人才凋零,声望渐不如前。此次七琼派便是打着追魂阁掳掠其秘笈之名,借机讨伐。 若是换了慕忆还在,张怀山是决计不敢的,可现在慕忆生死未知,追魂阁重要人物慕二也叛乱出逃,使得追魂阁主楼之一群龙无首,乱七八糟。这般机会,若再无胆潜伏,岂不白白放过大好时机?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很多理智之人皆会迷失,何况是并不如何精明的张怀山?他被冲昏了头脑,可显然忘记了,追魂阁内都是怎样冷酷无情的一群刽子手,也忽视了在其之前铩羽而归的两家门派! 月夜渐沉,墨色更重,风声渐渐凌厉,连鸡鸣狗吠之声也被无声蔓延的杀气淹没下去,今夜注定不眠,注定将有人的鲜血浸润澜溪镇这片土地。 清晨,迟渊尚未起身,唐芜便早早侯在门外,向迟渊传达了慕忆想要同他会面之事。 “呵。”迟渊并无意外,随手扔下揩脸的手帕。 “那教主的意思是……”唐芜问。 “待今日事毕,我即刻过去。”迟渊吩咐道,“让他先候着。” 就像吩咐下属一般,全然是无谓的语气。一脸的理所当然。 今时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