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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的一切,只要我找到他的弱点,我就可以让他的梦境破碎。 然而,就在我寻找他的弱点的时候,我发现他吞了很多人的梦,这其中,就有那个困住了惠岸的梦。 ——纵使是时间紧迫,我还是觉得我得知道我徒儿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我走进了那个梦境里去。 那个惠岸从未向我提起的,将他五脏六腑生生绞碎的痛苦至极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视角原因今天的更新拆了三章,第三章 我尽可能在八点前发出来,没发出来就等一下吧。 第36章 【二更】惠岸视角 【惠岸视角】 在这世上我只有两重身份,一是我父亲托塔李天王的次子, 二是南海观音的大弟子。 那么, 我自己呢? 籍籍无名, 碌碌之辈而已。 纵然我想成不无名之辈,仅靠我自己, 怕是也不能了。这名利便如同围城,圈外的人挤破头想一窥风景,而被囚禁在里面的人, 只想看看外面的天空。 我儿时的记忆大多都是模糊而又晦涩的, 像是山雨欲来的傍晚, 天空里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灰,虽然不是夜晚, 却没有一丝亮, 只在这灰色的世界里睁大眼睛看着不明不清的世界。 直到那一日, 山雨终于呼啸而至, 我那灰色的童年记忆里,一点猩红渲染了画布。 我那尚不知事的幼弟因杀了海龙王的三子, 为报父母生养之恩, 剔骨还父, 剃rou还母。白花花的身体里涌出鲜红的血,他把自己当做砧板上的鱼rou,竟然给切了。 rou体支离破碎, 灵魂却终得完整,而那痛苦却残余在空气里尖叫着, 是我一夜又一夜的噩梦。 后面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死后又被我父亲一鞭打碎了金身,后得佛以莲藕塑身,拜佛为父,是以一身草木清香,再无血腥气了,从此便是威名赫赫的哪吒,在我父亲手下带兵,就连我父王也要惧怕他三分。 他得了个圆满的结局,流血的伤口已经愈合,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那血腥气依旧残余在我灰色的世界里尖叫着,是我一夜又一夜的噩梦。 我永远不懂父亲做的一切,我曾经问过他,可他不想回答我,我便问了一次又一次。 他坐在晦暗的灯火前,用一张灰色的布缓缓擦拭着他那生锈了的剑,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对我说:“人常说生下来,不能选择他们的父母,这没错。可是他们往往忘了,身为父母,也不能选择孩子。” 他把那把沉重的剑丢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阴沉沉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弟弟,不是我想要的儿子。他就这么闯了进来,把我的一切都搞砸了,我费心经营的一切被他搅的一团糟,懂吗?我想要的,是你和你大哥这样的孩子,所以你最好乖一点,不要学得和他一样。” 他起身要走,那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出巨大的影子,仿佛他是个冷漠的巨人,而我不过是一只路过的蚂蚁,我们之间虽然血脉相连,却隔着山海沟壑。 他离我很远很远,我碰不到他。 我问他:“爹爹,什么才是不要学得和弟弟一样?” 他回头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比如,永远不要再问这个问题。” 我看着他那双眼睛,看着他手里宝剑映出的森冷光芒,一瞬间怕极了他。 母亲说了,爹爹他带兵久了,身上杀戮之气重,有时候,难免把家里做战场,把儿女做下属,所以我要听他的话,不然他气急了,也许会将我军法处置。 于是我不再问,我再也没问过他任何问题。 于是,父亲将我送到了南海观音那里。 我从很早就知道他是我师父,只是向他拜师的时候我年岁尚小,记不分明了。 他坐在莲花之上,眉目安详,长发低垂宛若女子。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真是奇怪,我父王杀人无数得以封神,南海观音慈悲济世得以为佛,杀人的和救人的,竟然是一个下场。 我的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有时候我觉得他生的美,才能度化众生;后来又想,或许是因他度化众生,才能这般纯粹。 有一段时间他在我心里是是无所不能的,直到有一日,我发现即便是强大如南海观音,也不是不死不灭的,那时起我便开始担心他。 我问他:“天下人若是到了那水深火热的境地里,自然有你来救他们;可若是有一日你到了那山穷水尽的时候,谁来救你呢?” 我每次这般问,他便笑而不语,仿佛这个想法并不可能,但是我知道他的答案——没人会来救他的,他和我一样是孤伶伶的一个。我总觉得这样不公平,为佛济世,救了那么多人,人到了危难的时候便求神佛相救,神佛救了一次,人便想他们再救一次,可若是神到了绝境里呢? 人们便要嘲讽,说你呀,你现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所以我对他说:“师父,我也想死一次,你给我个莲花做的身子吧。这样我的命就是你给的,以后我也给你卖命好不好?” 他却笑我:“你这傻孩子,说什么糊涂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里容你就这样糟蹋。” 我和他说:“父母生了我,给了我骨,给了我rou,我自然知恩,可是他们要把我这颗心也拿去,把我的眼睛也蒙上,对我说:从此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的家族;从此你心里的是非曲直,便是你家族的利益得失。可我只想做我自己,我既不想做李天王的小太子,也不想做那李家的后代子嗣。我想用我自己的眼睛看真假虚实,既不想将那大山压在身上,也不想一生一世在泥潭里翻滚挣扎。师父,我想做你的弟子,我也想和你一样兼济天下,可是我做每一件事,都要给父亲个给的骨、母亲给的rou绊住脚,我不甘心。你就让我死一次吧,以后若是你到了那山穷水尽、生死堪忧的时候,我就拿命来救你。” 他却只是笑,每当我说傻话的时候,他便拍拍我的头,久而久之,他一拍我头,我便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他笑我傻,可是他不懂。若是父母便是这般,给了我命,便要我用一生一世来还,给我的手戴上镣铐,关我在他们闯不出去的高墙里,我情愿同弟弟一般死一次,好歹也有自由的机会。 可是他从来不对我生气,仿佛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总是给他惹各种各样的麻烦,气得他追着我到处跑。我早就见过南海观音菩萨,我见他的时候,他坐在莲花台子上,从容地好像这整个世界即便是今日崩塌了也不在乎一样,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南海满头大汗地跑来跑去抓我,有时候我觉得无比开心。 总觉得南海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