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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往前走。对面更急了,在电话里反复强调:“我真的没驾照,不骗你。就你开不了车?我也开不了车,我就在车里等你,你不回来给我把这逼车开回去,我他妈就在这车里等一夜,等到明天,明天你还不来,我就继续等,老子饭也不吃,死在这。”“……”这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态度,一段死无赖到极致的台词,叫于知乐哭笑不得,终究长吁了口气,挂断电话,折了回来。也是,再难受恼火,她也得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完成。于知乐重新回到驾驶座,调档,发动车子。景胜窝在副驾上,面色冷峻,直勾勾瞪着她,一言不发,像在跟她赌气。好几分钟,车内都一片死寂。眼见着快到钟山广场,景胜才挪了挪身子,闷声道:“我真没驾照。”“去年被交警查出来酒驾,吊销了。”他平心静气,慢吞吞解释着:“负责那块区域的,交通队大队长,我和他儿子高中时候打过架,那人很记仇。”“找不了人,说不清。”“驾照就飞了。”“我一年没开车了。”“我很忙的,认真工作的男人,肯定也没功夫处理这事。”“后来都是宋至帮我开车,就你见过的,那个宋助理。”“以前有小宋。”说到这,他顿了一顿,语气里逐渐有了笑意,仿佛在这一方狭小暗处,一点点儿燃起的零星火光:“现在有小于了。”“所以哎,于司机,你要对你的专属乘客负责,清楚了吧,”他勾唇一笑,又恢复了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玩笑口气:“不然我真解雇你了,你跪着求我都没用。”不知道为什么,于知乐也没搞懂,听他这么懒懒散散长篇大论了一番,却让她刚刚积攒将崩的负面情绪在顷刻间息鼓偃旗。她想,也许是他的厚脸皮,成就了这种魔力。☆、第二十一杯把景胜安全送到位,于知乐才一个人坐公交回了自己租房。时间已临近十点,小区路灯集体罢工,风有些大,像把漆黑的潮水吹漫了整片民居。快到楼下时,于知乐接到一通电话,是上回和她见面后就没再见过面的mama。接通了,那头开口第一句就问起了弟弟的事:“知安回学校了啊?”于知乐回:“嗯。”mama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焦急:“他回来你怎么不跟我讲一声呢,我这边还腌了些他喜欢吃的小菜想给他带过去。”于知乐无声冷哼:“他是你儿子,你怎么不问他回来了怎么不跟你讲一声?他都快放假了,带小菜去宿舍发霉?”被这句话噎了两秒,mama说:“好嘛——你要吃吗,有空我给你送过去。”“不用了,”头痛脑胀,于知乐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话里句句带刺:“你有空送来,我没空吃。”mama大概感觉到她的排斥,尽力把话往她身上引:“知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找个对象,嫁了人,生个小孩,一辈子就安稳下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哦老一个人,我和你爸都不放心。”停在门前,于知乐搓了搓眉尾,把钥匙插.进锁孔,叫了声:“妈。”“嗯。”她停那好半天,始终没有把锁拧开。直到楼道里的灯都灭了,才在黑暗里平声道:“我有时候希望,我要真是一个人就好了。”“……”“挂了。”不愿再听对面反应,于知乐按断通话键,刚要把手机放回口袋,一段长震紧随其后,拿高一瞄:景胜。于知乐没忙着接,进了门,换上鞋,往椅子上一摊。才按开了通话键,免提,把手机随意丢到了一旁桌面。咋呼呼的质问立即从公放听筒中汹涌而出:“刚才谁一直占线?这么晚了你还跟谁通电话?你一个女人大半夜不开我车回去我很担心好吧,男的女的?我打了好几通都没打进去……”“我妈。”淡淡两个字,斩断了所有滔滔不绝。“哦。”景胜似乎有点尴尬,像要炸的气球一下豁了口,焦切语气荡然无存,只问:“到家了?”“到了。”男人顿了顿,又问:“能加回你微信吗?”“你加。”于知乐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水。“我是说……私人微信。”景胜回,言外之意,不是那种蛋糕图片集中营!于知乐掂了掂开水瓶,所剩无几,便弯腰去柜子里拿电水壶:“我没有私人微信。”“……”“……”“真没有?”“嗯。”“就思甜烘焙?”于知乐拧开水龙头:“嗯。”“好吧。”景胜挂了电话。把电水壶插上电,啪嗒按下开关,提示灯与手机屏幕一道亮了,于知乐拿起来,“一个陷入爱河的人”请求添加你为好友。于知乐:……但愿这个新网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点了同意,那边唯恐慢了一秒地跳出来,发了个熊本sao气倚沙发举起一边小爪的图片,上面配字“嗨”。于知乐回了个微信自带表情,“/微笑”。一个陷入爱河的人:「今天惹你生气了,我回来已经反思过自己。」于知乐扫了眼他的回复内容,不禁撑额,又开始了。这家伙随时能把自己代入自己构造出来的事件情境与人物关系,并开始流畅演绎。于知乐没搭理他。对面仍然自得其乐:「我决定送你个东西赔罪。」于知乐怕他又转账五万,立即抄高手机在对话框里键字:不用……光标还在闪烁,内容并未输完,不料对面已经发来一张图片,下面紧跟一句——「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送你了。」于知乐把图片点开一看,自拍。果然是自拍。还是那种前一秒打来前置摄像头后一秒就马不停蹄发过来的随手拍。并且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张冷漠深沉脸。于知乐有些无言又有点失笑,和那张占据了满屏的大头照面面相觑两秒钟,随后按掉了这张自拍,还过去一个“/擦汗”,表达情绪。发出之后,她把手机重新放回桌上,去了盥洗室,打算冲个澡。—另一边,坐在茶几旁的景胜,和微信框干瞪眼十分钟,除了一个“/擦汗”就再没收到任何消息。看到他照片,淌汗是几个意思?嫌弃?他这张脸上有哪一点能让她想出“嫌弃”这个字眼?景胜灌了一口牛奶,从相册里挑出大概20张过去的自拍和他拍,一股脑儿全发过去。接着噼噼啪啪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