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难防
他想,也需要先当舞蹈家,才没有人阻挡他 当东子。 所以他开始跳舞。 不会跳,就跟着隔壁的阿姨学,她很会扭, 在床上尤其扭得欢。 轩轩也扭,找到机会,扭给陈枫看。 好看吗?我能不能评上舞蹈家?他问。 丑死了。陈枫不客气地说,你没看过电视 吗2 电视是什么?轩轩不知道。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mama和赵吉风大吵一 架之后,离开了那栋有很多阿姨的楼,把他 带去了一个更破旧偏僻的地 但在这 有电视,有零食,有豪爽大笑的 陈秋娥,有牙尖嘴利凶巴巴的陈绯。 可是没有人叫他东子了,也没有陈枫哥哥。 那天,轩轩被陈绯抢走玩具之后,没有哭 闹,他回到屋子里,打开电视,开始认真地 学起了舞蹈。 后来,赵吉风又回来了。他回来的那天,好 妈哭了一整夜,但是没有赶他走。 赵吉风变了。他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大笑着喊 自己东子的男人,也没有带回陈枫哥哥,而 是整天酗酒抽烟,穿汗衫坐在马扎上,在巷 口,——坐-整天,脚比流浪汉还臭。 轩轩想,如果恨一个人,就是希望他消失。 那么他是恨赵吉风的。 mama死后,赵吉风真的消失了,带着家里所 有的钱。 轩轩被陈秋娥接收,她管他吃喝上学,每个 月还给他一些零用钱。三个礼拜的零用钱攒 在一起,够买一盘歌曲磁带,他变着花样地 把从电视上学会的舞步和动作,套进这些歌 里。 多练——支舞,他就离舞蹈家更进一步。 可上了初中,零用钱突然多了起来。他从陈 秋娥那里知道,赵吉风又发达了,还打算把 他接到H市念高中。 陈秋娥来问轩轩的意愿。 轩轩反问她,这是mama来花雨巷之前待的地 陈秋娥说是。轩轩就答应了。 初三那年暑假,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陈枫哥 哥,终于又听到他们叫自己, 乐子。 时过境迁,陈枫哥哥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陈枫还是会带“东子”去他从没见识过的地 方,让他大开眼界,带他去吃形形色色的食 物,去K歌、轰趴 陈枫的世界异彩纷呈,永远凌驾在他之上。 轩轩很高兴自己能得到他的关注。他努力地 表现自己,在蹦迪的时候将最拿手的舞蹈跳 给他看,可那个时候,他已经羞于启齿,自 己想当东子这件事了。 陈枫说他跳得不错,不过,还需要专业指 导。他给轩轩找了一个舞蹈老师,是从赵吉 风开的枫林会所里挑的。 那是轩轩第一-次知道枫林会所,第一-次涉足 这个让人目眩神迷的世界。 陈枫像个耐心又温柔的师长,手把手教他, 什么是“少爷”“公主”,什么是“飞单”“窜房” 轩轩很快发现,自己对这一切并不陌 生,甚至乐在其中。 他尘封多年的儿时记忆,被陈枫唤醒了。 轩轩想起小时候扮家家酒,自己也问过陈 你呢?你以后想当什么? 陈枫说,我要当老师。 好啊,轩轩捧场,我一辈子是你的学生。 从那天之后,轩轩又开始叫陈枫,老师。陈 枫很高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子,你可真是一一个好桩。 轩轩说得断断续续,可就算只是七拼八凑, 陈绯也听懂了。 扭曲的童年,深埋的执念,他本就和正常孩 子不同,在意志最薄弱,最容易被引导、洗 脑、塑造的年纪,偏偏又遇到了陈枫。 陈绯问:“高三那年,你真的是因病退学?” 轩轩在黑暗里,低声笑了,“那是他第一-次 去下我。 陈枫和赵吉风之间本就因为母亲陈茹而矛盾 重重,在轩轩成年之前,陈枫偶然得知,赵 吉风预备培养轩轩来做枫林会所的接管人。 他不服,与赵吉风大吵- 架之后,将满腔戾 气,发泄到了轩轩身上。 在高考前体检当天,轩轩第一-次当众发病, 嘴里喊着,老师,我错了,老师,我错了。 可是在场所有老师,没有一个人批评过他。 轩轩被送进医院,精神科医生给出的诊断结 果是抑郁性精神障碍。 赵吉风对轩轩失望透顶,轩轩自己也是如 此。他放弃了高考,选择回到S城,度过了 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直到陈枫再次找上 他,把他从泥沼里捞回来,并送了他一件大 礼 陈枫为轩轩买下了那个旧工厂,精装出几间 舞蹈教室来。 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生长,也许有一-天, 你能长成我想要的模样。离开前,陈枫这么 对他说。 陈绯想,陈枫已经完全成为了轩轩精神寄 托,他们相隔千里,可陈枫仍旧cao控着他。 “小绯,你被丢下过,你知道那种感觉。”轩 轩再次开口,“你知道吧? 陈绯攥了攥拳头,“我知道。 “可我,我已经被丢下这已经是 第三次了。”轩轩的身子晃了晃,声音听上 去有些虚弱,‘“你觉得,我还能允许你也这 么做吗? “什么意思?”陈绯一愣。 月光之下,轩轩转过头来,面向陈绯,她看 不清他的表情,却无端地感受到他的悲伤。 轩轩慢慢俯身,向陈绯靠近了,他的手抚在 陈绯的脸颊上,又继续往上,顺着她的胳膊 一路摸到手腕。 陈绯浑身发麻,心狠狠下坠。 “小绯。”他在她耳边说,“我们认识这么多 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 他已经扣住了陈绯的双手,“一整个下午, 我都在门]外默默为你加油鼓劲。我就 相厢 小绯什么时候把这铁条卸下来,我什么时候 再发出声音吧。不然,总觉得让你白忙活一 场,怪不好意思的。 今宵有酒57 “查到了!地址查到了!’ 赵进拿到娇给到的信息之后,立刻派人联系 花店,调取数据库,查找当日订单信息。 幸运的是,陈枫选择的花店是拥有多家连锁 的大品牌,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电子化流程。 检索的过程很顺利,地址很快发了过来。 “你们几个,跟小林。肖策,你跟我。” 山路崎岖,赵进骑的是摩托车,他-挥手 把头盔扔给肖策。车头灯大开,劈开夜色, 两拨人顺着林场小路,往矿山小镇的方向疾 驰而去。 沮丧和绝望几乎将陈绯的神智吞没。 陈绯手脚酸软发麻,冷汗自背心透出去,贴 身的衣物湿透了,冰凉一片,紧紧裹着她。 “轩轩,你放了我吧。”她低声说,近乎于哀 求了,“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看在陈 秋娥帮过你的份上 “我会放开你的,很快。” 轩轩看似从善如流,-边安抚她,-边伸手 去解她腕上的绳子。 陈绯反而更加颓丧,她已经熟悉他的套路 果然,轩轩一边解绳结,一边说:“只是绑 着双手,还这么折腾,小绯,我给你绑漂亮 的龟甲缚吧。 “我不要!”陈绯猛地-挣,嘶喊,“你敢! 龟甲缚,顾名思义,绳索会在身体上绑出龟 壳般的花纹,若捆绑得当,能突出人体优美 曲线,用在适当场合,能增添无限情趣。因 为,一旦被缚者有任何挣扎,都会首先抽紧 陷入下体的绳子。 “不喜欢?”轩轩轻笑,问她,“那你会乖乖 的吗? 陈绯被屈辱折磨得银牙咬碎,她从喉咙间挤 出一声,“我会。 “很好,我会奖励你。 身心施压,不过是一种驯服或是取悦他人的 手段,轩轩想,他是真的可以出师了。 “小绯,我不会伤害你想想,我对你 那么包容,怎么会伤害你呢?正是我们相识. 多年,我对你知根知底,才会在你身上花费 这么多的心血。小绯,如果不是我舍不得 你,我又怎么会被他丢下呢?我是为你留下 来我丢下过你一次,我说过要补偿 说到做到。 陈绯开始胃痛,下意识蜷起腿,抵抗阵阵痉 这个时候又想起肖策,陈绯的心理防线几乎 溃堤。 他在哪JL呢? 他已经发现她被轩轩带走了吗? 他会来找她吗?还是被自己的事情牵绊 住,再次把她的优先级往后调整? 轩轩拆下绳子 他贴近陈绯,,吐息就在她颈 边,他用鼻尖轻轻地蹭着陈绯的耳朵,说: “老天总是眷顾我的,这一-次,我也会扛过 轩轩忘情地闭上眼,亲吻陈绯的耳垂,——遍 遍地重复,好让自己深信不疑。 “我扛过去了,他会对我更加刮目相看。 陈绯痛得产生幻觉,她好像听见肖策的声 音 他说:“陈绯,别害怕。 他说:“让我爱你吧。 他说:“我不想拉长战线。但是没到最后- 刻,不能放弃。 没到最后——刻,不能放弃。 他就是这么轴的一-个人,哪怕被苛待,被按 在泥里,也闷不作声地昂着头,想办法一-点- 点爬出来。 就算姿势不好看,就算一路摸爬滚打,沾染 满身泥泞,但最后还是爬上来了。 陈绯神思渐渐清明,她咬牙挺着,想,情况 还不是最坏。至少轩轩没有再给她喂药,她 现在还有力气,还能够思考。 轩轩将那根绳索往她的肩头套,膝盖强硬地 压着她的腿,不让她动弹。 陈绯绷紧身体,张着眼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某一刻,她 看到半空接连晃过两点白光光斑,极其微弱 的光线,像是. 车前灯。 陈绯双眼猝然大睁,心跳如擂鼓,瞬也不瞬 地盯着楼外。 轩轩毫不知情,他背对着窗户,正在认真专 注地穿绳捆缚。 没过多久,那两点光斑一前一后再次出现, 这回更亮,显然是比刚刚离得更近了! 陈绯心念-动,暗想,三楼的高度如果能看 到这样的光恐怕窗外对着的,是高高 低低的山坡。 会是来找她的吗?又或者只是过路人?可是 这样的灯光和一闪而逝的速度一对方骑的 应该是摩托。而且一前一后两辆陈绯在 心里说,会不会是警用摩托? 这个念头让她勇气倍增,陈绯调整呼吸:如 果真的有人来救她,她绝对不能在关键时候 掉链子! 这时,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减轻大半,陈绯 整个上半身被轩轩托起,他的捆绕速度也加 快了。 “我带你走。”轩轩说,“我们躲起来,小 绯,我带你躲得远远的,像上次那样。这件 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不能!如果被他绑住,再带去别的地 方,获救的希望就会更加渺茫! 她不能再这么受他摆布。 陈绯趁他探手到她身后,用力曲膝,狠狠上 抬!轩轩反应速度惊人,虽没有被陈绯踢中 要害,但堪堪避让之际,也失了控制她的力 道 陈绯借势-个翻滚,脚尖触到地面,飞快往 门外跑! 长腿几迈,她就来到门边,在此过程中,陈 绯挣开胳膊.上还未打结的绳索,肩头捆紧的 两股绳子不影响四肢活动,她也无暇去解, 争分夺秒开门逃离才是当务之急! 眼看前方就是大门,陈绯刚要伸手,头皮 疼,她被几步抢上来的轩轩揪住满把的头 发,往后用力一扯。 “啊!” 陈绯惊声尖叫,整个人被他推倒在地,头磕 在床头柜角,登时眼冒金星。 可经此变故,她反倒在激愤中生出无畏。 就算逃不掉也要想办法拖延时间,不能被绑 住,不能被他带走! 陈绯忍着恶心和眩晕,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看着面前那个黑魃魃的高大身影不断靠近。 他不是轩轩,不是她从小作伴,教她舞蹈的 轩轩! 他是披着人皮的鬼,丧心病狂的疯子! “你刚刚,还少说了一次吧!”陈绯厉声道, “第二次,陈枫丢下你,是因为你杀了大 壮! 陈绯说完这句话。那个身影,蓦地顿住了。 “你、你怎”轩轩摇头,不肯相信陈绯 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矢口否认,“不是我, 不是我!你故意的,你故意这么说!想激怒 我?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个晚上!”陈绯听出他急了,她终于找到 他为自己筑造的牢固世界的缺口,陈绯揪住 那缺口不放,她要将那口子撕得更大! “那个晚上,是你把大壮约到了207,让他 在房间里等你! “不,是李雅兰! “李雅兰不是楼里的人,她根本不知道楼里 哪个房间会空下来! “宋银川告诉她的,是他、是他把这些告诉 了李雅兰——定是他们合谋作案!”轩轩呼 吸加快,唾沫横飞。 陈绯咄咄逼人,“银川为什么要告诉她?为. 什么要跟她合谋?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早就搞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宋银川和我是什么关系,我 怎么可能不知道?倒是你,轩轩,看来你对 他们的事很清楚啊! 陈绯冷笑,她知道自己在慢慢占据上风,她 开始用自己的思路干扰他了。 她记起肖策对自己说过,凶手没被捉住,并 不是他执行了多么精巧的杀人计划,他有漏 洞,很多漏洞!他甚至因此惊慌失措,自乱 阵脚!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我知道楼里丢掉的 那把西瓜刀,是被大师傅偷偷拿回家了,根 本不是真正的凶器! 我知道大壮吃下的过量壮阳药是娇的恶作 居! 我还知道,李雅兰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杀了大 壮,但是案发当晚她却和蔡萍在市里美容院 做保养! 西瓜刀的线索、壮阳药的来源、李雅兰的不. 在场人证,全都是真凶无从得知的内幕,陈 绯丢出一-个又——个炸弹似的真相,来扰乱轩 轩的思路。 “如果是银川和李雅兰合谋,为什么她的证 词错漏百出?”陈绯完全不给轩轩喘息的机 会,她连珠炮似的接着说,‘我来告诉你,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李雅兰她满口谎言, 揽罪上身 陈绯眼中渐渐蓄起眼泪,她抬起手指,指着 轩轩。 “因为,凶手另有其人!轩轩,是你利用了 他们这层关系,用刀子栽赃嫁祸,让李雅兰 去顶罪 轩轩被陈绯接二连三抛来的惊人信息砸得发 懵,他脑中一片混乱,想找到绯的破绽, 终于,他找到了! “错了,你说错了! 轩轩急吼吼的,打开她指着自己的手,大声 辩白,“就算凶手把刀子丢给宋银川,又怎 么算得到李雅兰会去顶罪! 陈绯的眼泪砸在地上,仿佛狂风骤雨将至, 一切平静得诡异。 她说:“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凶手把刀子 丢给宋银川了? 今宵有酒58 屋子里静得可怕。 陈绯的背抵着床沿,屋内本就一直没开灯, 此时她眼前更是蒙着一层水雾,什么都看不 分明。 她感觉到轩轩蹲下来了,就在眼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晚陈枫给你打电话了吧?你给他设置的 铃声,娇听见了。”她冷哼了一声,“若要人 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漏洞百出,就算他没 说起这个,你也迟早会被查出来。 轩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谁让他听了不该听的话,还不懂得闭 嘴。这不是一-找死吗。 还要从肖策说起。 他来今宵茶楼之后,陈绯三魂丢了一半,旁 人都看出来轩轩不太高兴。 但自始至终,轩轩也没对肖策做什么。 不是因为别的,是那个时候,他正在跟陈枫 谋划一件事。 扳倒赵吉风。彻底扳倒他。 精神鉴定报告让赵吉风选择放弃轩轩,和前 妻的嫌隙让他对陈枫的信任与日俱减。 赵吉风又组建了新的家庭,或许,他想重新 培养一个接替自己的孩子。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是吗,能用的人,就是 死皮赖脸他也要巴结上,不能用的,连多一 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对前妻陈茹是这样,又 轩轩的母亲是这样,对两个亲生儿子,也是 这样 看透了赵吉风的本质,陈枫的主意变了,他 发现轩轩不会成为他的敌人,而是他最有力 的盟友。陈枫来找轩轩,问他愿不愿意帮自 己,把赵吉风的一切夺回来。 轩轩没有理由拒绝陈枫的提议。 被大壮听见,是个偶然。 那天陈枫离开,轩轩把他送去火车站,在那 里,他问陈枫,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H市。 再等等,陈枫对他说,你是我的最后一步 ,要放在最关键的地方。 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时间。陈枫劝他,又对 他说,我打算送你出国进修。如果你能体面 风光地回来,赵吉风一定还会用得到你, 起我,他更愿意信任你,东子。 好,轩轩一口答应,他望着陈枫,对他说, 陈枫老师,我会做到最好,我会让你满意。 他们在候车室外抽烟,聊得尽兴,可送走陈 枫之后,轩轩-转头,却看见冲自己嘿嘿笑 着的大壮。 轩轩这才想起来,大壮前几天请假回家看望 病重的母亲去了,这会,恐怕是刚刚回来。 “一开始,我没想杀他。”轩轩说,“他不过 是要钱,我又不是给不起。我给了他要的好 处,还把我的客人一个个地介绍给他,可是 他呢?贪得无厌! 轩轩最无法忍受的,是大壮要挟他说,那个 陈枫老师,看上去更有钱,也许以后不在今 宵干了,可以去H市投靠陈枫老师一-反 正,他有他们的把柄,也不怕陈枫老师不接 收自己。 陈枫老师,陈枫老师。这个名字也是他能叫 的吗? 想杀大壮,这个念头自那一-刻起,就在脑中 盘桓着。日夜折磨着他,让他兴奋又害怕, 蠢蠢欲动又战战兢兢。 “我让陈枫找人给舞蹈教室安了监控。这东 西,骗不过警察,还骗不过孙叔吗?我不过 动动手修改了一天的时间,就能让他以为我 是案发当天跳了一整夜的舞。这个老头,为 了儿子夜夜溜出去捡破烂,我又找人威胁了 他几句,说要再听到他翘班的事,就把他开 掉!他果然吓得对警察说自己当晚寸步不 离,亲眼看到我在那待了一整夜。 轩轩自以为想得挺周全,他以给大壮介绍新 客人为由,约他去207。 那晚,他带着足够剂量的依替唑仑,从后门 的小楼梯_上了南二楼。 大壮脚步虚浮,似乎有些精神不济。看到轩 轩敲门,便让他进来,只是还有些疑惑,问 他客人呢。 不要着急,轩轩接了杯水,背对着大壮,拍 药粉抖进去,说,再等等,她一会儿就来。 可是变故发生了。 那些粉末还没在水中消散,大壮已经头晕目 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轩轩扶住他,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大壮口齿不清地念着壮阳药的名字,还惦记 着不要让客人以为是他不行,他说,下次, 下次再约。而后,轩轩眼睁睁地看着他昏睡 轩轩让他平躺在地上,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 无比顺利,他心情甚好,给自己套上鞋套和 手套,在室内轻盈地跳了几个八拍,将那杯 压根没用上的水倒进马桶冲掉。怕被检测出 来,他还涮了几遍杯子。 做好一-切准备,他给陈枫拍了张大壮的照 他说,我会让你毫无后顾之忧。 轩轩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他充满一-往无前 的勇气。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枫很快就给他回了电 ,在电话里,他怒不可遏,让他停手。 轩轩像个乞求表扬却被骂得手足无措的孩 他看着满地的鲜血,怔愣地对电话那头 晚 陈枫几乎晕厥,他破口大骂,骂轩轩冲动, 说他一定会被发现。到那个时候,没有人会 去管他!陈枫简直暴跳如雷,在电话里,他 说,把希望放在你身上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 定 血腥气冲鼻而来,电话被挂,轩轩惊慌失 措 不是因为他刚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而是 因为,他又-次做错事,被陈枫舍弃了。 “可是小绯,没有人发现是我!我把刀子丢 进宋银川的阳台,想把水搅浑,结果李雅兰 竟然出来认罪了!’轩轩对陈绯说,‘她的口 供错漏百出,可是没有人戳破西瓜刀的事, 没有人去调查壮阳药的来历,没有人再来复 盘我的不在场证明!你说,是不是老天都在 帮我?’ “人侥幸过一时,不可能侥幸过一世。 “无所谓!小绯,今宵有酒今宵醉,我躲得 过一时,就贪一时的乐,哈哈哈,别人不懂. 我,你还不懂吗? “你也配?!” 陈绯从没觉得这个词如此恶心,她没忍住, 挥拳砸在轩轩的脸上,冲他低吼。 “大壮为了mama的病,卖过几轮血,不断透 支身体; 娇想让父母jiejie们过得好一点,什么都能 忍 银川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他只想当个小裁 缝,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有名有姓地活 大家都是多么认真地想活下去!你凭什么在 摧毁了别人的人生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 陈绯一-边说着,——边往后退,她的上身折出 个诡异的角度,紧紧贴着床,越来越往 里 轩轩冷不丁被揍了一拳,他立时还手, 掐住了陈绯的脖子。 “轩轩。”陈绯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随着他的 力度越来越大而渐渐虚弱,“你已经病入膏 “病?”轩轩尖锐地反问,“这个世上谁没有 病?贪婪不是病?虚荣不是病?无知不是 病?傲慢不是病?为什么别人都情有可原, 只有我要被打入地狱! 陈绯被他掐得说不住话来。 ,这儿已经完全荒了!电子地图根本不 准 赵进和同事的两辆警用摩托同时停了下来, 他们一手拿着手电筒四下探找,一手对着手 里的电子地图不断分辨 那房子已经被拆了。”小林在边上 问,“这荒郊野地的,几片孤楼还互相离得 那么远,都黑漆麻乌,没有一栋亮着灯,连 人影都没。我怀疑要么已经转移了, 要么根本没来这里。 肖策一声不吭,他对着地图看了半晌一确 实和实际情况差得有点多,没有参考价值。 肖策转而打开手机,将警方查到的地址输到 搜索引擎中,开始从未页往前翻阅,快速浏 览相关消息。 终于,在第七十八页,肖策被-条十三年前 的本地论坛消息吸引了。 “花满园是不好找,朋友们,想泡妞还得哥 哥带。矿山小镇牛背山前湾,有三条岔路, 地图上只有两条!要走最右边支出去的那一 条,过了桥,就能到了。 肖策拉住要跟小林理论的赵进。 “走错路了,上车,我来指路。 小林莫名其妙,“几个意思? “赵进!”肖策断喝。 “来了来了。”赵进被肖策吼得心一颤,立刻 跨上车,扭身对小林说,“听他的。 屋里仍是一-片漆黑,轩轩自始至终都没有开 过灯 他深深呼吸,慢慢松了手,——只手握住陈绯 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到口袋里摸索。 “小他的语气又平缓下来,“把这个 吃了,我不绑你,把这个吃了,我带你 陈绯费力地咳嗽,再也不肯依他,她奋力踢 蹬着腿,扭着头想要躲开他的钳制。轩轩已 经摸出了药片,要往她的嘴巴里面塞。 陈绯咬紧牙关,宁死不肯松口,轩轩和她较 上劲,她越是倔强,他越是强硬。 最后陈绯狠狠-一-偏头,死死咬住了他的手 指,几乎是一瞬间,陈绯听见关节错位的声 音,旋即,轩轩的痛叫声传来,手上的药片 也落在了地上。 “妈的!不识好歹! 轩轩再顾不上半点体面,脱口骂了句,抬手 用力扇了陈绯一巴掌,手再次卡在她的脖子 上,勒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陈绯被打得半边脸颊guntang,她流鼻血了,流 进嘴里,她尝到nongnong的铁锈味。 这一次他下了死手,压根不想给她活路似 陈绯很快就感到窒息,她痴望着窗外,盼望 那光斑再次出现,彻底变成豁亮的光柱,将 屋内的黑暗全部驱散。 可是没有,陈绯几度被掐得翻起白眼,也没 能再见到那光。 她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光。 能吸进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陈绯的四肢 痛苦地抽搐痉挛, 她不肯认输,左手摸到轩 轩的脸,想要抠他的眼睛,却被他——把捉 主,用力压在床边。 “别怪我,你别怪我!”轩轩大喊着,“是你 自己三番五次来挑衅我! 陈绯的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球凸出,脸颊血 丝满布,她的右手在床上漫无目的地乱摸, 手指突然触到一根冰凉的东西,顶端尖利扎 是那根被她卸下来的空心铁条。 陈绯以仅剩的全部力气,握牢那根铁条,喉 间溢出一声尖锐的哀鸣,狠命将它扎进了轩 轩的胸口。 今宵有酒59 赵进一-行改道之后,很快就来到肖策描述的 那座‘“桥”边。 手电筒的光一扫,小林脱口道:“这也能算 是桥?” 充其量是条厚木板,人走过去还差不多,摩 托车一够呛! 得有人留下来看着车辆,赵进正要分配任 务,百米开外-栋黑黢黢的筒子楼内,突然 亮起微弱的光,像是迷你手电筒的光,在大 约三楼的高度,正拼命地左右摇动着。 “绯绯!” 肖策跳下车,-把夺过赵进手里的手电,一 边冲着楼_上的光源挥动,——边以百米冲刺的 速度往目标建筑狂奔而去 铁条尖端锋利,锈迹斑斑,比陈绯想象中插 得更深,-声骇人的痛呼过后,她眼睁睁看 着轩轩往后仰倒。 沉闷的一声,他砸在水泥地板上。 陈绯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逃跑,声带 受伤,她发不出完整的字句,陈绯双腿一 软,跪坐在地,无法抑制地呜咽、打寒战。 轩轩就在她面前,正捂住心口,喉咙里不间 断地发出“嗬、嗬”的抽泣声,痛得没有了行 动能力,他像离开土壤的蚯蚓,怪异地扭动 着身体。 陈绯从没经历过如此无助的时刻,她想去察 看轩轩的伤势,却怕他再次袭击自己,她想 离开这个鬼地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窗边那抹消失许久的白光又 再度出现了! 陈绯忙不迭地扑过去,可她——阵发晕,已经 站不起来了,陈绯膝行至窗边,果然看见百 米之外,如墨般的夜色里,两道明亮的光 柱。除此之外,还有几道手电筒的光。 有人来了! 陈绯激动得挥舞手臂,可是她很快就意识 到,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轩轩之所以一直 不肯开灯,就是怕突兀显眼,恐怕这附近的 房子都已经搬空了。 光、她需要光源! 陈绯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摸索卧 室的灯开关。 吧嗒一声,她揿下按钮,可是毫无反应- 这楼早已经停电了,灯哪还亮的了? 心慌之际,突然,陈绯感到裤脚被人拽住 是轩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她身边, 揪住了她的裤腿! 他还想做什么?! 陈绯下意识惊叫,她的声音低沉嘶哑,在屋 内荡开,显得尤其恐怖。 陈绯屈肘攥拳,拿出和他拼命的决心,却见 这个男人抖着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 手机,怕陈绯误会,他将手机丢到身边的地 面上,才松开手。 “小绯,对、对不起我害”. 轩轩呢喃,他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捅进身 体内的那根铁条,脏器破裂、皮rou撕扯,都 让他疼得发抖,最后,轩轩一口气没提上 来,昏死过去。 陈绯顺着墙壁瘫坐在地,啜泣着,爬到轩轩 的手机边,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对着窗 外用力挥动。 不多时,有人看见了她,陈绯看到一道与她 应和的手电筒光柱,也在拼命摇动。 她看到那人飞快地靠近了,就在窗下,陈绯 看见肖策的脸,听见他大声呼喊着她的名 字。 “绯绯!我马上上来!” “不要怕。” 手机跌落,陈绯终于舍得撤掉所有气力,软 软地倒下去。 筋疲力竭之际,陈绯想起从前,想起在花雨 巷,她拿到医院诊断报告之后,又被迫面临 大壮的死。 那些夜晚她一个人坐在家里,很无助。喝多 了以后,想起肖策,也哭过。 陈绯比很多女孩强悍,她也确实不需要一个 帮她荡平前路坎坷的男人。可是她希望,在 她措手不及,在她狼狈慌张,在她苦苦支撑 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人能舍不得她,不让她 自己扛着一切。 陈绯确信,她找到了这个人。 今宵有酒60 尾声 在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声中,陈绯缓缓睁 她被肖策抱在怀里,看着轩轩被人抬上救护 车。直到肖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陈绯才 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这眼泪是为什么而流呢? 是因为惊慌恐惧,因为劫后余生,还是因为 他最后向她忏悔? 陈绯知道轩轩最后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这话 他说过一次,他说他害怕被丢下。 他说你懂得被丢下是什么滋味。 陈绯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但同时,又在 理智之外,体味到一点心酸。 陈绯也被送去医院处理外伤,她已经完全不 能发声,脖子上满布淤青,医生让她用冰袋 敷着,每隔几小时要更换一次。 看她这 个情况,赵进也不便来问询,跟几1 同事去那边盯轩轩的情况去了。 陈绯累得连根手指也抬不起来,索性由着肖 策忙上忙下,最后把她带回自己家。抱她简 单清洗过后,陈绯沾床即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一直没做 梦,中途嗓子疼得难受,有人把她.上半身轻 托起来,喂了点温热的蜂蜜水。 她又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睁眼就看到肖策,他通宵未眠,始终扶着冰 袋,按医嘱更换。陈绯看他斜靠在床边, 只手搁在她颈边,身体却扭过去,原来另- 只手在cao作床头柜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 她动了动,肖策立刻侧身看过来。 “醒了?”他——开口,暴露了整宿的疲倦,肖 策立刻清了清嗓子,抬手合上电脑,彻底 过来,紧张地盯着陈绯。 先伸手去探她额头,又以手背碰碰她的脸 颊,说:“ 指给我看。 陈绯想了下,指指肚子。 点 “我去煮面。”肖策说,顿了顿,又问她, “想出去吗?银川和娇都在外面。 陈绯点头。 肖策把她抱去客厅。陈绯看见宋银川和娇并 排坐在沙发上,忧心忡忡的。见自己出来, 两人同时站起来,紧张兮兮地望过来。 “绯绯姐! 他们异口同声,接连给陈绯腾地方。 陈绯拢着毯子窝上沙发,肖策去厨房了。剩 下那俩都想往陈绯身边凑,可又都怕惹她生 气,那两只跟大宅门前两尊石狮子似的一左- 右蹲在跟前。 陈绯没好气,从边上摸了个iPad,调出备忘 陈绯:你们都跟我一样哑巴了? 宋银川拨浪鼓似的摇头,连忙开口说话。 “绯妍你还好吧?” 陈绯;还能揍得动你。 宋银川摸摸鼻尖,说:“我、我们都知道 陈绯皱眉,手指动得飞快。 陈绯:轩轩怎么样了? 宋银川说:“昨夜就从手术室出来了,估计 是没什么大事。警察在医院对他连夜问讯, 这个可能就是查封还有罚款,就像当初今宵 茶楼一但是轩轩他弄的摊子太大了, 听讲还有什么涉黑涉毒的官司 “最严重的还是大壮的那个案子!光这- 个,就够他牢底坐穿了。谁能想得到大壮是 娇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宋银川 身上瞟。 宋银川脸色不是很好看,陈绯猜想他已经知 道李雅兰的事了。 “不止这些,还有绑架伤人,绯姐这伤,都 能定他个杀人未遂了。”娇又说:“还有哦, 他把赵吉风搞进监狱的事这个是不犯 法,但是听着太瘳人了!真是人心隔肚皮, 谁能想到他对自己亲爸都能下得了手?赵吉 风是被轩轩匿名告发的,那些指控证据,也 是轩轩搜集递送的。 “这种消息你又是从哪听来的。”宋银川一 娇说:“我朋友圈都传遍了。 陈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把平板翻过去冲 陈绯:他说这些都是他——个人干的? “难道还有别人?”娇纳闷地看着陈绯。 陈绯脸色发白,手指扣着平板,一动不动。 她早该想得到,轩轩会把——切都揽在自己身 上。杀人绑架,他脱不了干系,但是赵吉风 那件事、还有居酒屋背后的会怎.么也 不可能是他一人所为 或许,陈枫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把轩轩 推到台前,做-颗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不正常,可能后续还会有正规机构对他的精 神状态做评估吧,估计会影响判刑。 “这个变态!”娇好像完全忘了就在几天前, 他还在为轩轩追求陈绯这件事真情实感地加 油助力。 他如今的满脸厌恶也是真心实意,“要我 说,就不应该搞什么精神病减刑的说法。他 装得那么好,头脑比正常人好八百倍,哪像 是有病? 屋里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两人你一言 陈绯曲起双腿,无意识地望向窗外。 守着陈绯吃完面,娇和宋银川默契地离开 宋银川走后,偷偷给肖策发微信。 银小川:绯姐情绪不太对,话都少了很多。 肖策:她不能说话。 银小川:我的意思是,她看上去好惆怅 哦策哥,你要好好安慰绯姐啊,这件事 对她打击一定很大,死里逃生呢。 肖策:我知道。 肖策以为宋银川已经不打算发消息了,谁知 隔了好一会儿,宋银川又发过来——长段话。 银小川:我以前总觉得,绯姐很厉害,和老 板娘一样厉害。就算天塌下来,绯姐也能给 我们撑住。可这几个月,我才慢慢意识到, 绯姐再怎么能耐,她也有很多自己消化不了 的情绪。我们是喊她绯姐,可她不也就26 岁吗?那些花着家里人的钱,念着书,高高 兴兴跑去尘嚣减肥跳舞的小姑娘,也才二 多排姐不应该承担那么多。 银小川:我想好了,工作室倒闭,我不能再 给绯姐添麻烦。我要回S城,开个小裁缝 铺,先等李雅兰出来不管以后会怎么 羊,我都要让自己独立起来,不能再什么事 都依靠绯姐,就算刚开始很困难,我也要重 新把我的店开起来。 银小川:策哥,你帮我跟绯姐说一声,我怕 我当面跟她道别就舍不得走了。其实也不算 道别,交通这么发达,我们会常见面的. 而且,没准我的店很受欢迎,就冲出S城了 呢 银小川:绯姐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虽然她 肯定觉得自己不需要被别人照顾。她喜欢 你,我特别高兴她喜欢的是你,你们一定要 好好的哦。 洗了碗出来,屋里异常安静,陈绯没开电 视,还在靠着沙发发呆。 肖策坐到她身边,说:“轩轩开去找你的那 辆车是陈枫名下的。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们 想过去问陈枫,可那个时候就已经联系不上 他了。我猜,所有证据都指向轩轩,少不了 陈枫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他早就想过有 会和轩轩决裂,并且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陈绯望向肖策,缓慢地向他倚靠过去。 他好像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让她觉得不孤单了。 肖策把手机拿过来,给陈绯看宋银川发的那 陈绯眼圈发红,用肖策的手机,以他的口 吻,给宋银川回复。 肖策:好 这个字算是回答了宋银川的告别,也回答了 他最后一句希冀一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哦。 肖策搂着她,目色温柔,侧过头去吻她的脸 肖策眼睛微热,他说:“绯绯,我知道你很 难过。但是那些人,那些恩恩怨怨,都不重 你没事就好,你最重要。 他下巴上有一点冒青的胡茬,陈绯伸出手指 刮了刮,心软下来。 她蹭了蹭肖策,回吻他。 那些伤害她的、背叛她的、必将远离她的, 都不值得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琢磨惦记, 身边还有更值得的人 也许今宵有酒今宵醉,不是教人贪图一时欢. 惬,不顾后果 而是更珍惜眼前人,更懂 此刻的可贵。 肖策又说:“绯绯,这些日子,其实娇——直 在帮你。 娇今天过来,是想给陈绯带来好消息,他刚 进尘嚣那天,就从小妹子那里套了附近高校 的舞蹈社团联系方式,几个月来,他——直没 有闲着,——有空就往各个学校钻。用他的话 是,凭借他的个人魅力,吸收了不少新鲜血 ,不仅是学员,还有有实力、有意愿担当 老师的社团骨干 这些人大多是在学校里已经有了-些号召力 的,如果能招来尘嚣,必定能带来不少新 他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考量筛选,只要陈绯的 身体——有好转,很快就能安排面试。 “他说,走几个人算什么,就算是现在只有 尔一个,他也能跟你把尘嚣再做起来。 策对陈绯说,看着她动容的模样,肖策又开 口,“娇和银川都向着你 想了想,郑重地加了一句,“我最向着你。 陈绯破涕为笑。 她想起什么来,捞过平板问肖策,他那边的 麻烦事怎么样了。 “师兄和师妹在轮流陪床。”肖策把整件事简 单和陈绯说了说,“我在拟辞呈。 陈绯——愣,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这 些话。 她在平板上飞快地打字:你就这么逃了?让 那些小人得逞? “不是逃。”肖策说,“离开之前,我会把真 相公之于众。我做过的事,不打算隐瞒,没 有做过的,也不会任别人泼脏水。你放心, 有很多人会为我和徐老师证明。 陈绯:那为什么要离开? “两个原因。”肖策说,“一-来,徐老师很快 就会离职,实验室学术氛围越来越淡,我留 下无益,再和韩越那些人消耗下去,只会落 个两败俱伤的后果。二_来 他淡淡地笑,嘴角露出一点狡黠 “很现实的原因。我收到了-份新的offer, 比实验室待遇更好。 那天肖策和徐知涵为了项目的事,在徽松客 约见了H.K的华总,他们相谈甚欢,华总很 欣赏他。饭局过后没多久,肖策就收到了 H.K抛来的橄榄枝。 如果他应下来,不出意料的话,他会成为韩 越他们和H.K合作的项目负责人 事情是韩越惹出来的,最后落到这么个结 局,也算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生活总让人沮丧,可时不时地,又丢来惊 陈绯顺着肖策的描述想了一下,觉得等到他 入职之后接手项目,韩越他们的表情会很好 陈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翻身坐起来,在平板上写:那就还剩最后 肖策疑惑地看着她。 陈绯:我们还没有去宜家,这个沙发不太舒 服。另外,我还要一面顶天立地的镜子。 肖策倏地笑了,他说:好。 陈绯的伤痊愈那天,宋银川打包行囊返程。 肖策、陈绯和娇都去送他。 尘埃落定,有轩轩提供的证词,赵进这些年 不断搜集的证据,宋银川为李雅兰找到律师 已经将翻案所需的资料准备齐全,宋银川相 “她刚出来,无依无靠的,我总要帮她渡过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陈绯拍拍宋银川的肩 膀,“选择是她自己做的,你没有必要非得 负担谁的人生。 “我明白。” 宋银川点头 跟陈绯拥抱,“绯姐,我会想 你的。’ “去吧,好好干,别丢人啊。 宋银川攒着一-包泪,手里捏着火车票,和他 们几个挥手作别。 陈绯走出火车站,问娇想去哪儿吃晚饭。 “小龙坎吧。”娇说,“说是成都正宗连锁火 锅店,我还没去过呢。 陈绯和肖策——N怔,继而相视一笑。 “好吧,记得预订。”陈绯扬扬下巴,“我请 客,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