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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能与他胡天胡地扯淡,又能令他安心,随手掏出现代东西。 想到未来,他的语气就带了一点寂寥:“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先生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之人,往后走了,朕该多寂寞啊!” 将来固然会有他喜爱的下属,但也仅是如此罢了。因为即便高处不胜寒,帝王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洛清卓没有说话。 他低垂着眼睛,长睫微颤,恍若动容。 李俭知道他心中不能为外人道的苦,不想勉强他:“算了,朕就是这么一提,先生听过就忘了罢。当然,将来先生若是真想回来,朕的殿门永远为先生敞开。” “对了,往后朕就多弄些东西出来,免得林中清寒,先生度日辛苦。” 他是待过两年乡下的人,呆的还是有自来水、抽水马桶、耕种机器的现代乡下呢,他以前在沪市的同事却都觉得他在乡下受苦。 对比现代,这大雍的山林,归隐难度恐怕max到难以想象。 李俭思及此,便絮絮叨叨念着:“山林之中,夏季应当不会太热,不过蚊虫过多,得多带点蚊帐熏香……” “冬天应该会很冷,茅房还会被大雪压塌吧?那得盖个结实点的房子,到时候朕给先生整个小别墅还是四合院呢?不管是什么东北土炕一定要备上,保证先生冬季不会被冷到!” “……还有四季耕种,一个人太累效率又低,那得多带几人吧,得找几个机灵点的……恩,先生无聊时候总不能丢石子吧,得想几个小游戏,飞行棋还是三国杀呢?哦不对,这个世界没有三国历史,那就狼人杀吧……还得带几箱书去,还有笔墨纸砚……啧,要带的东西挺多啊……” 越想越觉得一个人归隐山林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陶渊明到底是怎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 这觉悟也忒高了吧? 李俭胡七八糟想着,努力思索还有什么是必须要带上的,并未瞧见洛清卓慢慢抬眸,深深凝视着他。 他老妈子似地念了一会,没听到洛清卓补充什么,便转头看向身旁之人:“先生怎么不说话?” 洛清卓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直直撞进了李俭的眼眸里。 许是里头显而易见的真诚于他而言太过罕见,他心下竟莫名慌乱了一瞬,半晌都失了言语。 而后他忽然起身,快步往殿外走去。 李俭:??? ……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在讨论归隐后带些什么东西吗,先生走什么?嫌他烦可以直说,用得着一言不发就走吗? 甚至脸都被他烦得红了?! 他可是丢了心理包袱在帮他考虑将来,不感激就算了,一言不发就走,什么人啊这是! 李俭心里无语,口中喊道:“哎先生你这就走了啊?这晚膳还没吃呢——” 今夜做的是无为熏鸭。 这之前因为香料稀少,李俭亲自从中药材中挑选出了十余种研磨成调料。命太官令用香料将鸭子腌制半时辰,还用了先熏后卤的方法烹饪,其味道鲜嫩可口,独具一格,洛清卓肯定喜欢。 上次李俭亲自下厨,便见洛清卓吃的脸颊一鼓一鼓的,跟只小仓鼠似的,瞧着怪可爱。 不知怎的,李俭就还想再看一次。 可惜这会回答他的,却是殿外模糊不清的风声了。 自从上次赐了菜谱,命太官令根据菜谱多多研究之后,太官令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瞧这无为熏鸭,外皮金黄油亮,皮脆rou嫩,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只是看这鸭的个头,李俭觉得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干脆命太官令再做了一只送去给洛清卓,这只他便提着前往太后居住的长乐宫与太后一同吃了。 为了避免太后再次找上门来,他近来与太后联系还算勤快,每隔两天便往跑长乐殿报道一次,按着从前狗皇帝的性格,与太后聊了没几句便装出一副不耐烦模样。 今日也是,默不作声用过晚膳,再陪太后说了几句话,李俭就一副坐不住的样子撇嘴无趣道:“行了,这晚膳也吃了,时间也不早了,母后您歇着,朕走了。” 语罢,起身就朝外头走去。 太后还在后头道:“怎么这么快,这方才吃好呢,陛下不如先坐下歇一歇喝盏茶再走?” 李俭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宫外,呼出一口浊气,李俭自觉自从穿到这个地方,他的演技越发精湛了,完美唬骗了太后与他的贴身宫人们。殊不知到底是演的,也没有狗皇帝半分躁郁精髓,像是伪装恶虎咆哮的幼虎似的。 他走得快,李內侍还在殿中,也向太后躬了身后退三步跟着一同离开了。 殿外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远远望不见人了,太后才忍不住道:“自从打皇帝登基,瞧着是越发稳重了,和从前简直是两个模样。” 她说着,又叹一口气:“这当皇帝啊也是累,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净让本宫跟着cao心。” 她的贴身侍女替她端来温水:“太后以往不就盼着陛下乖巧懂事些么,奴婢瞧着陛下当了皇帝后是真的长大了,您啊,也能松口气,不用再那么cao心了。” 太后微微笑了笑,低头抿了一口。 昏惑烛光里,她看着忙前忙后的贴身侍女,恍惚间好像看见她鬓边悄然冒出的一根白发。于是她几番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将自己最近一瞧见李俭,就莫名心慌的毛病说出来。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抑或是错觉吧,她想。她的皇儿变好不是好事么,怎得她还揪心起来了? 翌日八月十四日清晨,中书令与其下属开始抄誉试题。 这之前众人通过抽签决定考试顺序,第一日考的是霍大将军关于兵制的策论题,第二日是洛御史大夫的诗辞歌赋彩虹屁,第三日的是顾相的综合题,第四日则是李俭出的题。 由五人抄誉试题,共需抄誉一百二十八份,不久便抄好了。 李俭与三公一一过目,觉得没问题后暂时将抄誉处封存起来,命重兵把手,禁止人进出。至于这五人,需要等最后一日考试开始才能离殿归家。 因为要写长篇策论,每日用一百二十多份锦帛是用不起的,考卷统一用的是竹简。单一竹简倒还好,一百二十多份堆在一起,视觉效果十分惊人。 要是这会有宣纸就好了,这次科考集齐了大雍十三州各士族门阀中人,只要用宣纸来当试卷,必不用再特意推广。 考完四日试,不管考生还是批阅官员,绝对会爱上这种轻薄方便又易干的纸。 可惜宣纸制造工艺复杂,从开始制造到最终制成纸,需要至少三百日时间。更别提李俭只知个大概,具体详细的制作流程,还得靠那些会做黄纸的匠人自己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