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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水母成熟到一定程度,身体细胞会“返老还童”,变回到初生时的状态,理论上说可以长生不老。 而水母的四周,是一些面目狰狞的水怪:纯白的蛟龙、背上长刺的鳄鱼、一人粗的水蟒……在夜光犀的照耀下,它们不敢靠近。 皮皮看呆了,以为自己到了仙境……她长久地停留在水中,凝视着它们,触摸着它们,与它们一起玩耍…… 那些水母围绕着她悠闲地翕合着、漂荡着、在她的指尖舞蹈、在她的眼前跳跃、用触须拱着她的额头…… 皮皮的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震撼,终于明白这世上还有些东西比自我更大,比爱情更高,比人类更重要…… 那是大自然的灵魂,是海洋的精华,是我们的母亲——地球,乘载一切美好的生命。 她差点忘记了呼吸,终于被一口咸水呛出了水面。 东灵一把拉住她:“你没事吧?” 皮皮举头四望,面前是一片浩瀚的海洋,无边无际,一直消失到星河倒垂的地方。 “已经到东海了?” “对。” 东灵将手中的夜光犀解开,远远地扔入海底。刹那间,水中的水母闪电般地消失了。 “你呢?你怎么回去?”皮皮打量着他。 东灵安静地看着她,轻轻地道:“我不回去。” 皮皮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我答应过你,会把‘失忆前’的贺兰觿还给你,所以我会继续留在他的体内。” 皮皮呆住。 “说实话,开始我没想这么远。我以为你不会跟我来沙澜,就算来了,也不会帮我救灵族——所以我以为这句承诺十之八九是无法实现的。” “东灵,你不必留在贺兰觿的体内。最需要自由的那个人,是你。”皮皮轻声道。 “如果我离开,会带走他的记忆、带走他身上属于‘人’的那一部分。” 皮皮的心顿时变得紧张:“你是说,他会变回原形?” “不会。当初狐帝没有灵族的帮助就修成了人形。我离开后,贺兰觿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很难说。这取决于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兽。” “能不能你走,把他的记忆留下?” 东灵摇头:“我留下,可以不断地刺激他的脑部让他自己产生回忆。我走了,他只会记得十七岁以前发生的事情。” 皮皮沉思片刻,抬起头:“你走吧,东灵。” “我不走,我愿意留下来。” “留下来,你是奴隶!” “我愿意。”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我愿意做你的奴隶。” “不!你必须走。”皮皮目光坚决,“我不愿意在我与贺兰之间,多出一个你。东灵,我爱的那个人不是你,是贺兰觿。”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阵沉默。 “哇,这话好伤人。” 他自嘲地笑了,却看见皮皮眼中的泪水在不停地打转,星光、泪光与海中的波光都混合在了一起。 泪终于没忍住,一滴接着一滴地流了出来。 他轻喟一声,用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我走后,你……真能应付?” 皮皮点点头: “这世上所有的爱情无非就是来和去。它来我就让它来,它去我就让它去。” 他幽幽地看着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救生衣:“这里面有卫星定位装置。你看那边——” 远处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巨轮。 “这是我安排接你的船,正向你开来。我走后,你带着贺兰觿上船。船上的人会安排你们一起回C城。” 皮皮蓦然想起一个人:“小菊呢?” ——在沙滩彻底摊牌后,她与东灵计划了一番,决定立即分头行动,都没来得及向众人告别。 “她决定和金鸐、辛崃一起留在沙澜。过几天金鸐会把沉燃的人带到东海,我会帮他修补受损的元珠。” “嘤嘤呢?” “五鹿原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什么?”皮皮又被惊到了。 “他们也决定留在沙澜,已经在蚁族的地宫里租了一套房子。猜猜什么是她的新婚礼物?” “一滴眼泪?” “我又吃了辣椒,二十滴。” 皮皮忍不住笑了,笑到一半,又哭了。 “我也给你留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你会知道的。” 那艘巨轮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东灵握住皮皮的手,轻轻地道:“我要走了。你准备好了吗,皮皮?” 她强装镇定,心头掠过一丝惶恐:“准备好了。” “抱着我,沉到水中,数十下,浮上来。” “明白。” “让我再看看你。”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视线模糊了。 “I love you。”他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如果哪一天你路过海洋,我们可能还会相遇,可惜你看不见我……” “谢谢你把贺兰觿还给我。” “谢谢你释放灵族。” “再见。” “保重。” ☆、第78章 她一咬牙,抱住东灵,潜入水中,在心中默默地数了十下,浮出水面。 怀里的人猛然睁开眼,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皮皮吓了一跳:“东灵?是你吗?你还没走?” 面前的人目光一片茫然,皱起双眉,问道:“谁是东灵?” 皮皮一时哑然,嘴张了张,又闭上了,过了几秒方道:“东灵……是我的一个熟人。” 他眯着眼睛继续打量她:“你……是谁?” 皮皮瞪大眼睛想了想,道:“我是你妻子,我叫关皮皮。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贺兰觿,字静霆。” 皮皮紧紧地抱着他,喃喃地道:“你当然是贺兰觿,我的贺兰觿……” 他被她在水中抱得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推开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东海。我们……嗯……遇到了船难。” 他将信将疑,手一指:“那边有条船!” 船越来越近,有人在船上打开了探照灯,几个巨大的光柱向水面扫来,似乎在找人。皮皮看见船身上用白色的油漆刷着几个大字:“Rino Group”,忽然想起普安街88号,她去送花的那座大厦,前台说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是远洋航运。 原来一切都安排好了。 “对!它是来救我们的。贺兰,赶紧游过去!”皮皮带着他向轮船游去,他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 她知道他在观察她。 船上垂下来一道绳梯,他们爬了上去。船长是个三十出头的高个男人,英俊而沉默。 “关皮皮?”他用狐族的礼仪向他们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