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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媒体与舆论所桎梏。江绝既继承了白凭的深刻与书生气,又承袭了母亲的清醒与自我,才会成为今天这样有趣又严肃的人。“你呢?”江绝给他喂了一个草莓,好奇道:“我感觉你如果只做歌手,也可以很有成就吧。”“我考表演系,或者是演电影……在一开始,确实只是感觉这是个很有趣的新选择。”戚麟想了想道:“可是遇到你以后,很多想法都在改变。”他坐直了一些,开始讲述有关自己的故事。戚麟原本按照父亲的设计,可以在国外当完练习生以后回国出道,也可以学习经商,未来进入SPF或者其他公司成为高管。但那天他去救助流浪猫的时候,被路人随手抓拍到照片,误打误撞的成为了网红般的独角兽少年。后来又去参加选秀综艺,再凭借创作和弹唱能力毫无悬念的夺冠。“于是就做了四年多的偶像。”戚麟回忆着过去,只感觉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我在很长时间里,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哪怕是在国外的街头散布也会被尾随偷拍,要应付数不胜数的通告与节目,去哪里买一听可乐可能都会被困个十几分钟去签名合影,就好像一只不得不被所有人薅毛的狗狗一样。大家薅毛不一定是因为喜欢他,在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而已。“然后你就遇到我了。”江绝抿了口茶道:“我要是公开亲你一下,丑闻下一分钟恐怕就可以上热搜了。”戚麟转头看向他,笑着半天没说话。“遇到你以后,”他轻声道:“我才觉得,我也有天赋去闯荡其他的领域。”“我才会觉得……我是值得被照顾和被尊重的。”他已经很多年里习惯了颇为功利的环境,哪怕当初拜托江绝教教自己,第一时间也想的是如何公平的利益交换——可以给课时费,可以给资源,好像别人对他好肯定都是为了什么。江绝从头到尾,都平和而无所求。他照顾他,给他讲戏,陪他一起补作业,都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而不是因为他是戚麟。戚麟在他面前,可以胡闹可以撒娇,永远都不用绷着人设和笑容,考砸了都能在宿舍里臭着脸生自己的闷气。这一切固然与家世背景都有关系,却也已经弥足珍贵了。江绝在这一刻观察着他的神情,莫名地感觉自己还不够懂他。到底还是没有感同身受过。戚麟就好像是从暴风雨中闯进巢xue的一只飞鸟,羽毛湿透浑身狼狈。他与他分享着巢中的温暖与安宁,自己却也离呼啸的暴风雨越来越近。飞机票又是联排的座位。他们在下保姆车之前,都在后排手牵着手,温存地交换了最后一个吻。在下车的那一瞬间,距离分开,各自拖各自的箱子,哪怕在候机室里也不会依偎在一起,重新做回克制而友好的朋友。三天已经结束了。白凭和江隼在等待着他们。江绝把行李箱交给了助理,自己径直去了白鸾城内。还有三个小时,等天黑了之后,就要开始拍龙祝之吻了。他重新坐回梳妆镜前,开始解决发套之类的各种事情。正在画眼影的时候,江烟止拎着一个玩偶似的东西出现了。“看看这个。”她把怀里的东西举了起来。这玩意儿甚至称不上玩偶——它就是绿色的一个梯形状棉桶,上面贴了几个亮片。“这个是……”江绝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是你今天的对戏对象。”江烟止笑的颇为幸灾乐祸:“这就是天龙呀,要摸摸龙头吗?”江绝深呼吸了一刻,伸手摸了一下这绿棉桶。死气沉沉的,连眼睛都没有画。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到了电影屏幕上,它将是有鳞片有长角的苍龙,从云端盘旋而下,最终被他捧着的那一方龙血玺召出真身。它会是圣洁的,威严的,神秘而带着奇幻的美。在美术师的设计里,连一口獠牙都会逼真到想让人躲避。问题在于,单纯目前而言,这龙头就是根绿木头似的东西。“我尽力。”他摸着那道具,颇有些找不到感觉。江烟止在今晚只用扮演一个匆匆赶来的旁观者,连台词都没有两句,更不用对着绿幕找感觉。她提前踩过点,此刻坐在旁边笑的颇为玩味:“而且旁边会有大鼓风机。”江绝摸道具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向她道:“几台?”“三台。”江烟止半开玩笑的补充道:“你得站在一堆镜头和鼓风机的中间,就别想着借助环境入戏了。”他从前在话剧舞台上学的那些,此刻确实作用不大。江绝知道这是亲妈在打预防针,可真的等服装化妆全部搞定去了片场之后,才明白这件事有多麻烦。整个祝龙台被设计成海螺状回旋上升的结构,镜头会在黑夜里拍摄,不仅有上千根明烛熠熠闪耀,还会有上千人的丝竹筝鼓在同一时刻共鸣。可问题在于,在实际拍摄中,无论是一圈圈下跪叩首百姓的高呼声,还是远处完全是当个布景的丝竹班子发出的声响,都会消失在鼓风机强有力的噪音里。江绝要穿着宽大的长袍迎风而立,长发蟒袍都被真龙降临的狂风吹得不断摇曳。然而龙是假的,云也没有,一切都只能靠脑补。丞相大人站在高台上静默着找了一会儿感觉,然后发现完全没有感觉。远处江隼正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个拿着高杆的道具师。那杆子起码得有四五米长,上面粘了个绿色的小球。“这个就是天上龙在飞舞盘旋的目光指引,”江隼在台下大声道:“目光要跟着它走!”江绝注视着那个在高处晃来晃去的小绿球,深呼吸着点了点头。-2-天气一冷下来,风就跟在冰河里浸过一样,吹得人想打个冷颤。伴随着夜色西沉,一波又一波的群众人员换好了戏服,开始缓慢又混乱地在台下等候。江绝一个人站在高台上,身旁还有摄影机的滑行轨和鼓风机,厚重繁复的长袍似乎并不保暖。他甚至在九月份就穿了秋衣秋裤,就差再贴两片暖宝宝了。高台上虽然时常有大风,但不一定能听话地按照导演想要的方向吹,一台鼓风机放在最高处吹他,两台鼓风机放在中心点吹台下跪着的人,一但启动就跟装修现场似的,吵得人连自己说话都未必能听清楚。台下的人其实还好,可江绝是要同时关注远景里信号灯的提示,以及那小绿球由近到远的飞舞,在噪音正中心完成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