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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回国师的话,皇上方才下了朝,用过几块点心,眼下正在批奏折。师映川双眸幽幽一波,淡笑道:这么勤勉一面说,一面就准备进去,那太监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惶急之色,但又怎敢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师映川进去。师映川踏入殿中,刚转入长廊,却见一个身穿紫色宫装的丽人袅袅婷婷而来,这女子打扮华贵,容貌极美,乍见了师映川,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局促与尴尬,忙迎上来行礼:妾身见过国师此女乃是为晏勾辰生下皇子晏长河的德妃,师映川淡淡哦了一声,道:皇帝在忙么?德妃小心地道:陛下正在批阅奏章。师映川点点头,径自向前而去,无心去理会身后德妃到底会是如何不安,他与晏勾辰之间的关系早已是天下皆知的,晏勾辰固然因为需要绵延子嗣的缘故而有一两名后妃侍奉,这也是师映川默认的,而且师映川也从未干涉过晏勾辰的私生活,但毕竟师映川的身份太不一般了,现在被他当场撞见,德妃又岂能不忐忑?师映川自然不知道女人心里的盘盘绕绕,他穿过长廊,来到门外,两边侍立的宫人忙打起帘子,师映川进去,看见晏勾辰正站在案几前,身披龙袍,手持一卷书,案上摊着一堆奏章,估计是忙得累了,看会儿书换换脑子,他听见帘子响,闻声抬起头来,见是师映川来了,不由得微微一笑,把书随意往案上一放,笑道:外面还下着雨,你怎么来了。师映川见他眉目清朗,不见半点锋芒的样子,令人如沐春风,乍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大户人家的读书公子,带着一丝书卷气,并不见平时的帝王威严,这让师映川觉得有些舒心,但是他也很清楚,晏勾辰现在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喜欢这样的形象,不得不说晏勾辰这个人,对人心的把握是相当让人佩服的,师映川自问就算自己在这方面,也其实是及不上晏勾辰的。这些念头在脑海里只是一转即逝,师映川脸上已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样子,眼睛却在案几边放着的一只黑漆描花食盒上一扫,心中了然,勾唇一笑道:方才倒是瞧见有人出来怎么,给你送了什么好吃的?晏勾辰闻言,大大方方地举手示意,做一个投降的姿势,显然,他完全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只笑道:映川这是吃醋、不喜欢么?方才德妃说是她那里的果子熟了,就做了些新鲜点心,拿来给我尝尝鲜,映川若是心里不痛快,这就让人把东西扔了便是。听到他这话,师映川轻波般的目光在晏勾辰脸上一扫,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随即哑然失笑,道:吃醋我还不至于像个闺中妇人一般,有这些无聊的念头。师映川走过去,把食盒打开了,里面果然是几样精致的果馅点心,师映川施施然地随手捞了一个丢进嘴里尝尝,味道还不错,又负起手看向晏勾辰,眼神仿佛清澈见底:做得还行你也来一个?晏勾辰笑起来,半真半假地摇头拒绝:我哪敢?只怕打翻了醋坛子,不好收场。师映川轻挑长眉,那原本未敛犀利的眉眼顿时就收了几分刚强,无端添了些柔和之色,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自是很清楚,我从未在这方面约束过你,你若是喜欢后宫三千,也只管如此就是,我不是那等苛刻之人,我自己随性随意,也没必要逼着别人收心敛性。晏勾辰听了这话,只微笑道:说的哪里话,映川与我相处这些年,如何却说这些让人冷心的言语。外面雨声依旧,晏勾辰走过来伸臂拥师映川入怀,安静地停了一停,闻着青年身上幽幽的香气,叹道:能与映川这样的人在一起,莫非我还看得上旁人么?怎么映川却说这样的话,是不信我,还是生我的气?这样罢,我现在就下旨打发了德妃,还有后宫其他人,让她们去庙里带发修行,终身诚心理佛,再不许回宫了,如何?师映川失笑,轻轻推开晏勾辰,哈哈一笑,说道:你看你,你还说我疑心,我看你才是疑心,我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话,你便硬是想了这么多,依我看,你心思也太未免精细了些,虽然说做皇帝的人总该比旁人多几个心窍,长些心眼,但也不必太过了,她们跟着你也有许多年头了,从你在王府时便在身边伺候着,德妃更是给你生了个皇子,若是真打发了她们离了宫去出家,却是瞧着不象样,只怕旁人也会暗地里说你无情无义。晏勾辰听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以手抚摩着案几上的奏章,目不转睛地久久凝视着,目光定格其上,无所谓地淡笑道:无情无义?这有什么,身为帝王者,有几个不是要让自己不辜负无情无义这四个字,天子呵呵,怎谈得起情义。这话倒是触动了师映川,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不免就有了几分感慨,只不过他脸容低垂,看着地面,谁也瞧不见他此刻究竟是怎么个表情罢了:是啊,成大事者,又怎么讲得起情义这种奢侈的东西。师映川眸光清澈,目不斜视,仿佛出现了刹那的失神,不过这种情形只维持了一瞬间,他很快抬起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抿唇一笑,说道:没意思,原本我是来看你的,怎么忽然就扯到这些事了。晏勾辰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双眼望着师映川,外面阴雨连绵,虽是白天,室内却还掌着灯,灯光下,师映川明丽如仙的面容全无瑕疵,一身锦绣被映得闪出片片灿烂光影,奇美眩目,晏勾辰一颗心突然就温软如水,他向来都是按照冰冷而客观的理智方法,来判断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那些利益牵扯,并做出最有利的处理方式,然而却没有想到,很多事情并不是能够完全以理智来驾驭,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不小心陷了进去晏勾辰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牵扯,微微乱了,一腔心事晦暗不明,方觉察到自己心中原来一直是对师映川有真情的,确实有,而这心思,唯有细细观察品味,才能见出真章,这个认知令晏勾辰有些说不出的淡淡欢喜,同时却也不乏迷惘,他忽然拉住师映川的一只手,神色恳切,向对方解释道:映川,我与其他人有些瓜葛,无非是子嗣之故,从来没有其他原因,我相信你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在我晏勾辰心里,唯有你一人。这番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师映川略有意外,他笑了笑,那笑容像是初升的太阳,明亮却并不过于炽热,他很通情达理地摆了摆手,道: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况且,莫非你觉得我对自己就这么不自信不成?你我之间,用不着如此。说这话的时候,师映川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宝相龙树,这是对他感情最纯粹也最坚贞的人,这种感情没有任何其他原因搀杂在内,如此简单而明确,不含半点杂质也完全没有权衡与利益考虑的深情,叫人如何承受得起